路宸陪着嘉然坐了一会儿,但嘉然酝酿灵感时就仿佛老僧入定一样,万事万物似乎都感受不到了。
她觉得有些无聊,就沿着回廊散步,一面进行着走位练习。
月夜下的回廊莲池景致极美,莲花亭亭,随波而颤,卷舒自在,带着几分天真洒然之意。她看了片刻,不知为何竟想起了前世死亡时,她在那片虚无中见到的那朵由无数银光所组成的莲花。
想到这儿,路宸慢慢地停下了脚步。
虽然她对外的公众信仰跟随霍栖海默认了佛教,但实际上她却是个无神论者,佛家的因果轮回之说,她从来都只是听听而已。
但此刻,她望着无边夜色之中的一池莲花,心底却忽然产生了一丝古怪的情绪。莲花与佛教一直有着不解之缘,是佛经中清净庄严的净土寓意,而自己的重生,似乎也暗合着一些飘渺神秘、她参悟不透的东西。
为什么人死之后,却还能保留记忆而生?冥冥之中,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让她跳出了生死,却仍未忘却前尘?
也许夜色容易让人想太多,路宸忽然觉得眼前一片迷茫,心底也对那未知的力量产生了一丝敬畏、与莫名的不安。
她甩甩头,觉得自己最近可能太累了,现在已经很晚了,她应该赶紧回酒店,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上一觉,继续应付明天繁重的拍戏任务才对。
想到这儿,路宸立刻往回走去,不管嘉然的灵感有没有酝酿出来,她都必须拖着她回去。但她一眼看去,回廊正中的水榭石座上却没有人,她诧异地加快了脚步,走到近前,却看到嘉然竟蜷在地上,双手捧着头,浑身都在颤抖,似乎正经受着极大的痛苦。
“嘉然!”路宸惊呼,忙跑过去扶起嘉然。嘉然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嘴唇已被咬出了血,而她脸上身上全都是冷汗,整个人仿佛刚从水里捞上来一样,浑身又湿又冷。
“路宝……”嘉然的声音也游丝般的虚弱,“我……的头……好疼,好像要裂开了……快给我药……”
路宸一阵心慌,赶紧掏出了手机,拨打了李博成的电话,快速地说完情况,她把嘉然靠在自己身上,扶着她缓缓站起。
夜风很冷,路宸怕嘉然着凉,吃力地脱下自己的外套围住她。嘉然一动不动,似乎已疼得昏迷了过去,根本站立不住,轻飘飘地就要从路宸身上滑下去,路宸赶紧搂住她。
远远的,回廊对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动静,路宸望去,隐约能看到几个人正往这边走来,即使光亮模糊,路宸也一眼认出了那些人身上的摄影机等物品。
夜里很静,尽管隔着一段不近的距离,她仍听到了那几个人的对话——
“刚才那女的是谁啊?上来就让咱们采访她,她脑子没病吧?”
“这年头想出名想疯了的人多了,以为是个《无涯期》里的群演咱们就得追啊,脸真大!”
“就是,本来想着问她声路宸在哪儿,结果她还给咱们甩脸子,一看就是那种上不得台面的十八线……”
她搂扶着嘉然,赶紧往另一边退去。嘉然现在的情况最好不要被不相关的人看见,尤其是那些最擅胡编乱造的记者。
嘉然身材和她差不多,但她此刻毫无意识,路宸扶着她也极其费力,好半天才走过了回廊,到了莲池的另一边。这边的假山树木比较多,不熟悉环境的记者一时半会儿也发现不了。
她累得四肢酸软,靠在一块假山上,一手搂着嘉然,一面掏出手机,准备联系李博成,告诉他这儿有记者的事。但她刚拿出手机,身后却忽然响起了一声愤怒的叫声——
“路宸,你去死吧!!!”
与此同时,一个身影用力向她撞了过来。
路宸赫然转身,本能就往旁边躲,但她一手还拉着嘉然,而水边的土地又极滑,被那人一撞,她整个人立刻不由自主往莲花池摔了下去。
掉下去的同时,她本能地踢出了一记勾脚,只听到一声惊呼,那人反而比她先摔下了莲池。
那声惊呼挺熟悉的,似乎是琳琳。
路宸脑中最后闪过了这个念头,就和嘉然一起摔了下去,而在掉入水中的同时,她似乎看到了另一个人影,正快步向这边跑来。
靳若莲跑到莲池,望着泛着涟漪的水面,得意的笑了。
在听到嘉然想在莲池找灵感时,她就有了主意。从五年前那夜开始,只要陵奈然一构思剧本,就会头疼欲裂,痛不欲生。当年《魏晋女事》的编剧培训班里,她每天都被头疼折磨的脸色苍白冷汗淋漓,前前后后晕倒了十几次,最后被她爷爷李老派人强行送进了医院。
为陵奈然进行检查的都是全球知名的西医专家与中医国手,可惜所有结果都表示陵奈然身体健康得远超常人,所以最后,也只能得出她构思剧本时太过专注、脑力耗费过度的结论。毕竟她不写剧本时,和正常人完全一样。
靳若莲抚摸着胸前的玉坠,那笑意始终收不住。
她一直跟着琳琳,看到她主动与记者攀谈,人家却根本不搭理她,只是问她在哪里能找到路宸。而她气得脸色发白,转身就跑了。
她知道此刻的琳琳一定已失去了理智,只想好好教训下路宸。而果然不出她所料:陵奈然再度因头疼而昏了过去,担心陵奈然的路宸猝不及防,竟然被琳琳推下了水,这结果比她想象得还要好。
她缓缓摘下了玉坠,蹲下身,伸出手将玉坠悬在了水面上,玉坠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