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松了口气,擦了擦大冬天跑出来的汗水。
经纪人小跑过来问她:“怎么样,说的怎么样了。”
蒋艳摇头:“原本十拿九稳,现在不好说了,我跑了。”
经纪人目瞪口呆:“你跑什么。”
蒋艳便说:“我说不好,但是该说的我说了,陆心柔要是真疯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蒋艳拿准主意再也不单独去见陆心柔,到吃中饭的时候,见陆心柔又到剧组来,也当做没看到,在人堆里面有的没的的聊天。
她因为关注着陆心柔,因此也没看其他的人,到了下午开拍的时候,剧组突然骚乱起来。
这时她得知,顾盏乔不见了。
莫瞳瞳得知顾盏乔不见的时候,没像卢三宝他们那样没头苍蝇似的满屋子找。
虽然她的大脑几乎一片空白,但是还是下意识先找了保安处问监控里有没有拍到什么。
监控年久失修,有好几个坏了没换,因此保安来回看个不停,也没看出什么花来。
这时院里几个主要的人都集中在了保安处,虽然顾盏乔失踪的时间不长,但是那么一个大活人,上午还好好地在拍戏,下午就不见了,怎么看都不正常,于是剧组里直接报警,要警察快点出警。
这里地处偏僻,警车过来也要一段时间,众人停了所有活计,一时之间,都是人心惶惶。
莫瞳瞳突然想到什么,抬眼望向四周,果然看见了陆黎。
陆黎见她望来,对她微微一笑。
莫瞳瞳穿过人群抓住陆黎的手臂:“你知道顾盏乔在哪。”
她说的是肯定句。
陆黎也很肯定,她说:“只有一个人会做这样的事,那就是陆心柔。”
莫瞳瞳皱起眉头。
她冷静下来,努力忘却一切来令自己恢复思考。
她说:“你为什么这么说。”
陆黎便说:“你看,所有人都在这里,除了陆心柔。”
莫瞳瞳举目四望。
一片神色惊慌之中,果然没有陆心柔。
出于理智,她没有一个人去找陆心柔,而是一群人去的。
大家没有意见,因为他们认为在警察来之前,所有人确实最好都聚在一起。
何况大家也担心,陆心柔万一也失踪了怎么办。
但是这个万一没有发生,众人在陆心柔的房间找到了她。
她躺在床上玩着手机,看见一群人进来,显然而是受到了惊吓。
当她得知如此兴师动众的原因的时候,哈哈大笑起来:“就因为下午没找到她?我看看时间才过多久,有两个小时么?警察真的同意出警而不是说你们在恶作剧么?”
众人怒目而视。
陆心柔大约也不想触了众怒,摆了摆手表示妥协,只是仍然是一脸好笑:“这儿空房子那么多,说不定是被锁在哪里了。”
“各处都找了,没有。”
“那不就是说,要不是被绑出去,要不被分尸了?”她弯着嘴角,露出讽刺的笑容,就好像看着一群白痴。
莫瞳瞳捏紧拳头,她想到什么,偏头问身边的陆黎:“你不是确定是陆心柔做的么?”
陆黎正直直地看着陆心柔:“是啊,我确定,但是她怎么可能自己承认,这边人太多了,你让他们出去,我自己问她。”
这种事怎么看都不可能被同意,莫瞳瞳皱着眉头避开众人,在走廊里打了电话。
电话被接通后,她开口道:“杜医生,你能来一下郊区的疗养院么——就是我以前提过的那个。”
“对……这里有个病人,希望你能看一下。”
“……或许是两个。”
莫瞳瞳挂了电话,没有直接回去,一种如潮汐般冲击着内心的情绪,令她双脚发软,靠在了墙上。
她闭着眼睛强迫自己深呼吸,以抑制内心简直就要分崩离析的绝望。
陆黎可能只是在胡说八道。
又或许做出这件事情的人就是她。
但是如此情境之下,她既然真的无能为力。
顾盏乔到底在哪呢?
……她还活着么?
莫瞳瞳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想最坏的情况,然而那些情况不断地从大脑中闪过,令她无法控制的心脏抽痛,蜷缩着蹲在墙角。
她想,会发生这样的事,是自己的错。
因为她仍然没有从过去走出,仍然无法正视自己的内心,就是因为这样才会回到这座疗养院。
她忘记那些有精神障碍的人是多么危险,她仍然沉湎在对母亲的依恋之中,因此才会忽视掉所有的不和谐之处。
她应该知道的,顾盏乔会不断地揣摩人物心理,不仅仅是因为角色,还因为她。
顾盏乔一定发现了,她发现自己没有走出来,因此她想走进来。
而自己默许了。
但是不应该回来的。
那个时候就不应该把顾盏乔带来。
那个时候就不应该让她认识陆黎。
那个时候开始,就不应该告诉她关于心理疾病的一切。
那个时候就应该告诉她,不需要你来迁就我,我会改变的。
莫瞳瞳用双手捂住嘴巴。
她发现自己在剧烈的张口呼吸,发现自己喉咙发紧,似乎发出短促的、嘶哑的低吼。
她摸到湿漉漉的水珠,滑过之间的缝隙流进了口中。
咸的发苦。
于是她发现自己泪流满面。
在越来越浓重的恐慌之中,警笛的鸣叫声带来了一些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