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几乎是落荒而逃,出了卧房便见到张锐远远的过来了。这会儿的庄王爷谁都不想见,脚上方向一转,就朝将军府外去。他可记得府外不远的地方有条河。将军府里的小厮给王爷见礼,庄王爷都没空搭理人。
张锐老远就瞧见王爷了,明明要往这边来的,却见他转了方向,欸?爷这是要去哪儿啊?
张锐快跑几步,嘴上叫着,“王爷。”
庄王爷管你啊?他那步子,迈得又大又急,一会儿出了府,转个弯儿就不见了。
张锐站在院中,摸着脑袋自言自语:“干嘛去了?”
王爷边走边恼,这种事还特么的真是丢人!光明磊落了二十六载的司徒翰,不成想人生第一次躲躲藏藏竟是为此等羞人之事!简直是阴沟里翻船!
克鲁山有条克鲁河,本应是月下波光粼粼的河水,这会儿因为阴天而变得黑黢黢。偏生庄王爷专门儿挑了个人迹罕至的河段。周遭没人,岸边杂草半人高,乍一看上去,还真是有些吓人。可王爷不怕呀,他天生的熊大胆,别人怕他还差不多。
入了秋,克鲁山的夜已经是寒凉如水了,伸手进河水里,冰的人起一身鸡皮疙瘩。庄王爷要的就是这效果,要不然能灭了身体里的那股子火吗?他解了身上的袍子,露出结实的肌肉,一个猛子扎了下去。不多会儿,“哗啦”一声,水中央冒出一个人头来。庄王爷抹一把脸上的水珠子,长舒一口气,总算是舒坦了。
克鲁河蜿蜒着很长,望不见尽头。王爷一头闷进水里畅快的游。等他再从水里露出头来,一个现实性的难题又摆在了他面前——今晚咋睡?!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谁让他自己要把人留在房里的?
又一头闷进水里去,冷水刺激得头皮发麻。
端端这会儿抱着庄王换下来的戎衣正翻着呢,她低着头从里面掏弄出来一枚白玉扳指。对着灯光仔细瞧,那不正是她送的那枚吗?她把扳指套在自己拇指上,放在眼前比划,“上次砸碎的那枚是哪来的?”
自己盯着扳指研究了半天,就连那个扳指盒子都被她翻出来了。姑娘这会儿乐了,这盒子她可真记得,把扳指放进盒子里,一个萝卜一个坑,正好!
原来穆疏那枚是假的!
被人骗了她还笑。她笑的不是王爷没把扳指送给穆疏,她是在开心自己聪明,辛亏跑下山来找王爷了。还有,穆疏的假扳指,砸得好!
你还能说她什么?只能是傻人有傻福吧。
要不是穆疏在中间搅和,她跟庄王爷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呢。
好了,这下子心结打开了,心里敞亮了。左等右等不见王爷的人影儿,等不及了,把王爷的衣裳收拾起来,出去找人去!
克鲁山的天,说变就变。白日里还是艳阳高照呢,入了夜反倒黑云压城了。
端端心情美,乐颠颠的出了门儿。可是这里不是庄王府,她初来乍到的哪里熟?扎着个男人发髻,在院落里晃悠。转了一圈也没瞧见王爷。
“云端,嘛呢?”一队巡夜军过去,张锐打一侧冒出来,“你找什么呢?”
“哥哥呢?”她仰着头问,“他说要忙,我找了一圈也没见他。”
“那会儿我瞧着王爷出府去了,叫他也不应。”张锐指了指方向,“我带你.....”去找找。
“那我去门口等他!”截住话头,说完就跑。
张锐话说了一半儿就给憋回去了,这都是跟谁学的急躁性子?
“好吧.....别走远了你!”
“知道。”
张锐嘀咕:你知道什么?你就知道吃饱了不饿。
张锐还是不太放心,跟上去瞧了瞧,人还真在门口坐着等呢。成,你等着吧,小爷去忙了。
端端是那种老老实实的性子?不可能的。她从台阶上站起来,朝着门口的侍卫问,“你看见王爷往哪边去了吗?”
侍卫甲看了看侍卫乙,往西指了指,口音是浓浓的克鲁山味儿,“往西去了。”
小姑娘掸了掸自己的袖子,装模作样的作揖,“谢谢。”
夜凉,连虫子都不叫了。附近恐怕能听见的只有水声。庄王爷游的畅快,灭了火,正打算从水里上来。忽然,耳尖微动,眼神陡然凌厉起来。
黑夜无风,岸边齐腰高的草丛里微乎其微的动静,让庄王爷止住了动作。他呆在水中,周身原本漾开的一圈圈波纹,逐渐静了下来。
扫视四周,草丛里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可是庄王爷何等敏感之人,有人正紧紧地盯着他,那股子杀气他岂能感觉不出?身体缓缓潜入水中.....
突然,草丛被分开,钻出出一个小个子,“哥哥,快出来——我都看见你的衣裳了!”
妈的!她怎么在这儿?!
庄王爷魂儿都要被她吓飞了!
周边草丛有异动,庄王眉目一凛,突地从水里一跃而起,“哗啦啦....”
掠起石头上的衣袍,连着云端一起捞走,那动作比豹子还迅速,只不过一张嘴就吼人,“谁让你出来的!?”妈的,你差点连小命都没了知道吗?!
真是片刻不盯着就出幺蛾子!简直该打!
庄王爷什么时候是真怒什么时候是假气,她摸得门儿清。眼下王爷这模样,还真唬住她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也不敢顶嘴,手上还抓着庄王爷腰背呢,触手冰凉、滑溜溜,小心翼翼的回话,“....我出来找你啊....”
王爷也顾不上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