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曾有许多的不甘心。
最初的不甘心在苏墨弦为什么不爱她?为什么要背叛她?为什么不仅背叛她,还让她生不如死地活着?
后来她将这一切不甘心全用仇恨解决,她折磨自己,她将自己的脸毁了,她不惜代价让自己变得强大,可是待她再回到这里,这一切连带了仇恨却全变成了更加的不甘心,无数倍放大的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付出这么多这么大的代价,却仍旧不能撼动这个男人分毫。
他的计划永远天衣无缝,他对她,永远有着可怕的了解,他那双眼睛,一眼就将她看穿,将她的灵魂也看透。
然而此刻,当倾城看着这些毒草,她忽然就为自己所有的不甘心找到了答案。
其实也是最简单不过的答案——这个男人,天生就是谁也斗不过他的。
想想那一夜简直是个大混战,群魔乱舞。苏瑜、太子、她、还有苏墨弦,他们各自为着自己的目的,谁不是用尽了心机和手段?不是无数遍的揣摩人心,自以为自己将所有人算计和利用,不露痕迹?
譬如她,她早已猜到微雨是苏墨弦的人,并为此而心生鄙夷,以为苏墨弦也不过如此手段。所以,她将计就计,利用微雨将自己的行踪透露给苏墨弦,让他能将时间掐得刚好,只等着将他也卷进那争夺甘露丸的计划之中,利用他成为自己的一大助力。她自以为自己这一举动简直是胆大心细,势在必得。
至于苏瑜,至于苏墨景,就更不必说了,想来其中的绞尽脑汁,用尽手段,绝不在她之下。
然而,那一夜,他们所有人都输了,赢家只有苏墨弦一人,苏墨弦一人让他们三个人全败得惨不忍睹。
恐怕武帝至今都不知道解药已经落到了苏墨弦手上,太子呢,鬼门关前走一遭又如何?恐怕至今都不知道是为什么,就这么白白为苏墨弦做了嫁衣裳。苏墨弦的高屋建瓴和运筹帷幄绝对不是他们能够企及的,朝中的争斗算计本就是一场豪赌,不过是愿赌服输罢了。
倾城自然也愿赌服输。
苏墨弦只见她久久不出声,微微垂着的眼底有着落寞,轻叹一声,将她搂到怀里,“倾城,你被苏墨景所伤是个意外,那一夜,我对你的确是将计就计,将太子引去了那是非之地,我不想利用你,我……”
倾城的嫩葱一般的食指轻轻点上了苏墨弦的唇,“我知道,你不用解释。甘露丸一旦被牵扯出,后患无穷,我会成为武帝怀疑的对象,而他一旦对我生疑,那么后果不堪设想。甘露丸的确不能要,可那晚既已经动了手,就必须有一人承担所有罪责,你在恰当的时机将苏墨景推了出去,你是在救我,我懂的。”
苏墨弦深深凝着她,眼中幽光点点。
倾城将头亲昵地靠近他怀中,轻道:“苏墨弦,我以后再也不怀疑你了,你也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苏墨弦的手指轻轻抚着她柔软的发丝,嗓音却只比他指尖下的青丝还要柔软,丝丝缕缕,情入心、入骨,“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若能换得你如今这样待我,要我粉身碎骨我也义无反顾。”
倾城在他怀中,唇角翘了翘,轻轻的哂笑似真似假,“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说情话?”
“倾城……”
苏墨弦将她的脸小心捧出,直直凝着她的眼睛,“你终有一天会明白,苏墨弦这条命都是你的,你想要我生或是死,只要你能快乐,我都会成全你。”
两人分分寸寸的距离里,他眼中点点幽深的光芒直直映入她的眸中,而她眼底深处的寂静如古水,他亦是尽收眼底。
倾城踮起脚尖,轻轻往他脸颊上亲了亲。
苏墨弦忽地将她紧紧抱住,像是下一刻就是生命尽头一般,用尽他所有的力量和热情,付诸在这一个拥抱里。
整个上午,倾城陪着苏墨弦在药房中度过。她坐在一旁,静静看着他捡药、捣药,像是许多许多年前,她什么也不懂的爱着他时,她不想离开他片刻,又不能添乱,便只能静静地坐在一旁,静静地看他认真的模样。
真是个将她迷得神魂颠倒的男人啊,她只是那么看着已经沉醉得脑洞大开。那时,他认真的时候,她都在乱想些什么呢?反正那时脑子里那些让她脸红心跳的画面,后来都成真了。
那以后不久,她就嚷着苏墨弦教她,只为能在他忙碌的时候帮到他,和他站在一起。
然而如今,她是真的什么都懂了,什么都会了,可是她却已失去了最初想要帮到他的那初衷,只这么冷眼旁观着。
静静看着他腿上的伤似乎越来越重,走两步便跛得厉害,她眼中若有所思。
苏墨弦用了快两个时辰才将所有的药调配好,而后回身,看向倾城,“帮我把暗格里将那个紫檀木的盒子拿出来。”
情人间说话的时候,眼睛真的能含情,倾城立刻乖巧地去拿了。
暗格还是原来的机关,倾城捧着微长的紫檀匣子走到苏墨弦身边去,苏墨弦头也没回,“帮我打开。”
盒子推开来,倾城只见里面躺着两株色彩艳得诡异的草,当下,眼中微惊。
“诛心草?这不是只有南诏皇宫才有吗?”
苏墨弦回头,自然地接过去,同时简明扼要地回答她,“你的嫁妆。”
倾城没再问下去,她的嫁妆为何她自己不知道?哪个新娘的嫁妆会是毒草?即便是嫁妆,又为何提前到了?
若不是她早知道微雨是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