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祥均抿着双唇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知过了多久,苦笑一声。
是啊,他就是忘恩负义、敢做不敢当的懦弱之徒。对英淇,他失了信诺;对衿娅,他……
想到那个因为爱他,几乎耗尽了所有的明媚女子,他涩然轻叹。
乔英淇自然不知这两人发生的事,她带着人回了营,又与乔晋延乔晋远兄弟二人一起用了晚膳,姑侄三人说了会话,她便起身告辞。
盛夏的夜晚,吱吱嘎嘎的夏虫鸣叫声不绝,偶尔拂来的夜风,带来阵阵凉意,稍稍缓解了燥热。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复,却总也睡不着,她睁着眼睛茫然望着帐顶,耳边总似回响着苏铭韬及柳祥均那番话。
帐外偶尔响起士兵巡逻的脚步声,她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起身穿好衣裳,又理了理发髻,这才拨开门帘走了出去。
怕惊扰巡逻兵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她避过众人,顺着清幽的林间小道徐行。也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听到潺潺的流水声,她才猛然发觉,原来自己竟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早前遇到柳祥均的那条河旁。
月光投到河面上,泛起粼粼波光,如同在上面铺洒着一层水银,美不胜收。
她看得有些痴了,不由自主便迈开脚步往河里去,鞋子刚碰到河水,忽然间一股力度从身后袭来,她还来不及反应,右臂便已被一只如铁钳般的大掌死死地抓住往后扯,直将她扯落一个带有些许凉意的胸膛。
背脊贴着那胸膛的一瞬间,她正握着腰间软剑的手一下子便僵住了。
“天底下的男人都死绝了?你竟为了一个抛弃了你的男人而自寻短见?!”愤怒的质问声乍响,一下便炸得她整个人懵了。
她自寻短见?
有些哭笑不得地反问:“你瞧我可是会自寻短见之人?”一面说的同时,她便一面回转身来,哪料到对方一听她这话,身子顿僵,待察觉她的动作后,如同触电般松开了钳住她手臂的大手,转身飞也似的拔腿便跑。
“赵瀚霆,你给我站住!”望着那个一溜烟跑开的熟悉身影,乔英淇气得脸色铁青,想也不想便运气追去,孰料对方听到她的声音后跑得更快了,几个纵步,不过眨眼间,寂静的林间便又再剩下她一人。
乔英淇气得胸口急促起伏,恨恨地一拳砸到身旁的树干上,震出‘哗啦啦’的一阵响声,树上的野果更是‘扑喇喇’直往下掉。
这算什么?当她是瘟疫不成?
她咬牙切齿地瞪着赵瀚霆消失的方向,气不过地又狠狠地砸了几拳,砸得树上野果掉得更厉害,有几个更是直接便砸到她的头顶,再掉落地上。
“有本事你便一辈子躲着藏着,再不要让我瞧见!”扔下恶狠狠的一句话后,她才气哼哼地踏着重重的脚步回了营帐。
一夜无梦。
直到林间又再回复了原本的静谧,粗壮的树干后,一个挺拔的身影方缓缓地走了出来,望着齐军驻扎之处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真是个笨蛋,又怎会以为英淇会因为柳祥均的失信而自寻短见。
罢了罢了,左不过离抵达京城也不远了,为免再做出此等傻事,他还是先行一步,也好看看如今京中情形如何。离开了这么久,不知父皇母后,还有兄长可有发现?
心里打定了主意,他再深深地望了远处的营帐一眼,这才迈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