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妤梅并不在意她的态度,笑容不改,似是不经意地道,“前几日少夫人手上还拿了名单去寻夫人,想来是为了莲姑娘……哎呀,对不住对不住。”话未说完,她又像是醒悟自己失言了一般,轻拍拍嘴歉意地道。
安莲欣先是一怔,继而大惊失色,抓着她的手连声问,“你说什么?什么名单?什么为了我?”
“莲姑娘,你、你扯疼我了。”
安莲欣察觉自己的失态,忙缩回手,可依然紧紧地盯着她追问,“你说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万妤梅揉揉被扯痛的手臂,故作无奈地道,“自是姑娘的亲事,说起来少夫人可真是全心全意为姑娘打算,便是亲姐妹也不过如此了。”
安莲欣暗自咬牙,半晌后恨恨地跺了跺脚,“我的亲事与她何干?她就不过是看我不顺眼而已!”说罢一脸愤恨地转身跑开了。
“莲姑娘、莲……”万妤梅追出几步,直到再见不到她的身影,才缓缓垂头掩饰嘴角一丝笑意。
却说赵瀚霆亲率着大军,将吕氏余党紧紧围困在洛城内,每日命兵士在城门下叫阵,奈何城内吕军却并不应战,采取的是以不变应万变之术。
头一回正正式式出任先锋的乔晋远,本想着能痛痛快快地战一场,哪想到出征至今还只能耍耍嘴皮子,生生将他憋出一肚子火气。
便是一向沉稳的乔晋延,也渐渐有些坐不住了,反倒是赵瀚霆不动如山,每日悠哉悠哉地坐着盯着那副地形图看。
“你整日里盯着它看,难不成还能将那帮王八蛋从城里头盯出来?”乔晋远没好气地瞪着他。
赵瀚霆唇畔含笑,却并不作答。
“这仗打得可真是憋气,我这筋骨都好久没松过了!”乔晋远见他不理自己,叹口气靠在椅背上。
“你是不是心里在打着什么主意?”乔晋延拧眉看了他好一会,突然出声问。
话音刚落,便听营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有一名兵士大步迈进来禀道,“将军,有动静了!”
赵瀚霆动作一顿,随即沉声吩咐,“传令下去,准备攻城!”
乔家兄弟对望一眼,须臾,不约而同地冲出营帐外,急匆匆地前去准备。
晌午一过,一直紧闭着的洛城城门突然大开,守着城外的齐军见状大喜,先锋官乔晋远一声令下,率先便带着人马冲上去,喊杀声顿时响彻云霄。
赵瀚霆一夹马肚子,挥舞着手上长.枪将迎上前来的吕军一一斩于马下,突然便见前方一名着齐军服饰的男子刀法利落,如切萝卜一般将身边围攻他的吕军劈成两半,不禁多看了一眼,只这一眼,眉宇间便皱了皱。
那人不是别个,正正是柳祥均!
一丝杀气从他眼里闪现,他策马上前,忽然见柳祥均身后杀出一员吕军兵士,那兵士手中的大刀正朝他的后脑砍去,赵瀚霆根本来不及细想,飞快地从腰间抽出短剑,直直便往那人后心窝掷过去,只听一声惨叫,短剑正中目标。
柳祥均应声回头,便见身后高举着大刀的吕军兵士轰然倒在地上,后心窝上正正插着一把短剑。他先是一怔,随后便见主将赵瀚霆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紧接着驱马从他身旁飞奔而过。
方才,是他救了自己?
赵瀚霆心中也是懊恼得紧,只是不知道是为自己方才一闪而过的对柳祥均的杀意而懊恼,还是因为自己居然出手救了他而懊恼。
他从不掩饰自己对柳祥均的厌恶,但身为一员将领,他始终坚持着在战场上同袍必须彼此照应这一原则,战场上最忌自相残杀,一支会向同袍背后举刀的军队,又如何能同心?不同心又岂能对敌?
可是,因为乔英淇待柳祥均的不同,使他心中生起不安,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必要时为了达到目的,他甚至可以不择手段,所以哪怕明知不该,他也控制不住对柳祥均的杀意。
只可惜,两辈子在战场上厮杀,有时候身体上的动作远比他的意识要快,柳祥均遇险那一刻,他的心思根本来不及转动,短剑便已掷了出去。
像是要将救了碍眼之人的恼气发泄出来一般,他用力一夹马肚子,将长.枪挥得虎虎生风,一下狠似一下,所到之处尽是倒下的吕氏余党将士。
这一场厮杀直杀得天昏地暗,空气中也渐渐飘出浓浓的血腥味,直到齐军彻底占据了洛城,赵瀚霆方勒住马,收回染满了鲜血的长.枪。
“先锋官乔晋远在何处?”左右看看不见乔晋远,他沉声问。
“报,乔将军率兵追击败军!”话音刚落,一名骑着快马赶来报信的士兵大声禀报。
“什么?!”赵瀚霆大惊失色。
“那个混帐!穷寇勿追的道理难道他竟忘了?”咬牙切齿地一声怒骂,也不待众人反应,一扯缰绳,随着战马一声长嘶,他已驱马朝吕氏余党败退的方向追了过去。
乔晋延低咒一声,不知该骂那个杀得兴起的堂弟,还是该骂二话不说便孤身追过去相救的赵瀚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