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半途中,却被另一只手阻断,还未及反应,方町就将杯子拿走,对着夏瓴的杯子轻轻一碰,喝了干净。
夏瓴挑了挑眉,对隋心说:“对你这么体贴,难怪你会改主意。”
隋心只是笑。
那笑容恬淡而轻缓,静静绽放,无声无息。
太多的事,并非表面看上去那样,可是此时此地,她却难以解释。
比起坚定要守护的人,误会只是一时的。
就在这时,秦朔拿着两杯酒走了过来,口气很冲:“你们两个对我女朋友一个,这可不公平,要喝就得这样喝。”
说话间,秦朔将一杯递给夏瓴,两人交换了个眼神,随即绕过对方的手臂,成交杯酒的姿势,将杯子里的酒饮尽。
吞下最后一口酒精,秦朔笑容讥诮的说:“这回呢,肯赏脸吗?”
隋心平静的看了秦朔一眼,又迎上夏瓴的目光,心里明白,不喝掉手里的酒是走不了的,既然大戏已经唱到了这般田地,不管她演的多么拙劣,都得演下去。
思及此,她转身面向方町,在他的目光下,缓缓拉起他的手臂,同时抬起自己的,与他相绕。
近在咫尺的那双桃花眼里,写着惊讶。
她却依然在笑。
直到冰凉的杯缘轻轻触到嘴唇,侵蚀味蕾的液体划入喉咙,轻轻眨眼时,微垂的眸子透过玻璃杯,看到的是站在那边看热闹的人们。
还有这时忽然闯入视线的,那双黑色的皮鞋。
只隔了几步远。
难以忽视的存在感,再度袭来。
眸子瞬间抬起,正撞见彼端那双冷冽的黑眸。
呼吸微窒,酒精汹涌而来。
她用尽一切力量,极力压制住要咳嗽的感觉,却在最后一口入喉时,终于被它击溃。
“咳咳!”
方町很快扶起她的胳膊。
隋心一手捂嘴,摇了摇头,表示无碍。
秦媛也在这时站起身,将她拉回椅子上。
——
隋心不经意抬眼,那高大的身影已经不在那儿了,唯有夏瓴晃过紧张的目光,投注在她身上。
夏瓴的眼里,写满了愧疚。
隋心扯着嘴角对她笑了一下:“我没事。”
然后,就见夏瓴妥协似的叹了口气,走上来说:“不能喝就别喝了,逞什么能?反正只要你开口,他一定代劳啊!”
隋心眼眉弯弯:“晚点他还要开车。”
“他现在的酒精摄入,早就不能开了。”夏瓴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话音刚落,这时,隋心就感觉到旁边的椅子被人拉开。
她下意识的转头,余光首先瞄到的是嵌着钻石的西装袖扣。
而瞬间攻占了鼻息的,是那熟悉的沐浴乳的香味……
另一边的秦媛,突然说道:“哦,钟总回来了。爸,你还不知道吧,其实方町和钟总是发小。”
“哦?”秦天阳饶富兴味的看过来,“小钟呐,你该不会是因为方町,才跟我们卓越合作的吧?”
但听一声轻笑,低沉的嗓音,很快自隋心耳边响起:“秦董说笑了,卓越的商业信誉,我一直是信得过的。当然,有一个信得过的朋友帮我们钟氏多把一道关,就像是在稳固的合作关系上,再加一道护身符。”
方町已走到跟前,笑道:“不管怎么说,咱俩都得喝一杯。”
钟铭挑眉,深邃的眸子缓缓划过近在咫尺的纤细身影,却只见她沉静的微微低头,面容淡而冷,唇上的妆有些残了,有一部分印在杯缘。
黑眸垂下,拿着酒杯站起身时,这时就见一道金色的影子,突然歪了一下,手里的酒杯竟然向他旁边倒去。
他迅速抬手,抓住那白皙的腕子,将那抹鲜红拉向自己。
与此同时,方町也伸出手。
夏瓴杯中的红色液体,有很大一部分倒在方町的手上。
——
背对着这一切变故的隋心,只觉得像是被一股力道拉了一下,那温热的手强势而果决,顷刻间她就向那深黑色的胸膛栽去。
她下意识的抬手去扶,正好撑住那片质地柔软合着轻绒的衬衫,触手所及是结实的肌肉线条。
与此同时,肩膀上落下一片冰冷,顺着弧度流入领口。
所有人都愣住了。
一切发生的太快,当隋心意识到时,已经立刻抽手,站起身,下意识就要去擦肩膀上的血红液体。
一时间,周围的气氛异样的窒息。
隋心微微抬眸,正见到那高大的身影也随着这番变故,站了起来,手里还拿着一张纸巾。
然而片刻间,另一张纸巾,已经覆在她的肩上。
隋心抬头望去,正对上方町的目光。
而制造了这场意外的夏瓴,却一把拉过隋心,将她带离那两个高大的男人,远离那压迫感。
隋心只听到夏瓴说:“对不起,心心,我带你去清理一下。”
——
打从夏瓴拉着隋心去洗手间时,隋心就猜到夏瓴的目的是什么。
尽管一年不见,夏瓴依然是那个直来直往,要表达什么都不会搞太多迂回的女孩。
所以直到两人从洗手间里出来,隋心也没有提出要回会场,只是安静地看着夏瓴,脸上依然挂着那样的笑容。
“这里我不熟,不知道有没有可以坐下来的地方。”
隋心开口,夏瓴反而愣了一下,随即走向会场的反方向:“那边有休息区。”
休息室里空无一人,门扉虚掩着,隐约能听到会场那边的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