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周的某一日,钟总召集几位高管到酒店套房里开个临时会议,众人纷纷准备好会上需要做决定的方案资料。
唯有许总监临出办公室门前,脚下一顿,心思一动,转手就将其中一份扔回办公桌上,还将门虚掩了。
半个多小时后,高管们已经集合在钟铭的套房外间,各自找了舒适的位子,准备逐一汇报。
这时,门铃响起。
众人面面相觑。
许总监却站起身,面带歉意的小声对钟铭道:“钟总,今天接到通知的时候,正在外面见客户,有份资料落在办公室里了,我让设计部的小隋给送过来。”
钟铭原本低垂的眸子,这才缓缓抬起,静了一秒,点头。
得到指示,许总监连忙奔去开门,心里要乐开花了。
高层会议从来不让员工入场的,钟铭首开先例,许总监觉得八字已经有一撇了!
——
门扉开启,露出许总监的脸。
隋心松了口气,立刻将资料袋递进门,转身就要走。
许总监却小声叫她:“等等小隋,你先别走。”
隋心止步,有些诧异的回头。
“进来先跟钟总打个招呼。”
隋心轻轻皱了下眉,觉得许总监太过在意礼数,门里的人又不知谁来送资料,她不进去露面其实也无所谓。
但脚下一转,竟然跟着许总监进了门。
门板合上的瞬间,隋心肩膀一抖,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于是深吸了口气,只好跟上许总监的脚步。
绕过拐角,撞见一屋子的男男女女,全是西装革履,精英扮相,其中有几个隋心印象很深,是每天中午跟着钟铭经过大堂的两位左右手,开的也都是城中限量的小跑。
难以言喻的懊恼,瞬间涌上隋心的心头。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个多蠢的决定,就见众人打量的目光齐刷刷的投在她身上,一个个虎视眈眈,目光冰冷,就像是在估量她的身份和价值。
怎么,她突然出现很奇怪么?
隋心低头看了看自己,这才发现整间屋子里只有她穿着便服,t恤和长裙,配着一双白色球鞋,头发还随意披着。
再一抬头,正撞见人影错落中,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
她张了张嘴,声音涩涩的:“钟总。”
空气中有几秒的沉默,高管们纷纷将目光转开,兀自认定这位贸然闯进来的小白兔该退场了。
谁知,彼端却响起低沉平缓的嗓音:“既然来了,帮忙做个记录。”
隋心一下子怔住,睁大了眼望过去,不知作何反应。
别说隋心,在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讶然了。
许总监更是手心盗汗,为自己赌赢了这把庆幸。
许总监眼疾手快的推了隋心一下:“快去!”
钟铭漫不经心的视线,瞄到这一幕,有瞬间的凝固,随即不动声色的拿起放在腿上的黑色笔记本,抬手递向正向自己走来的隋心。
那个本子很厚实,本子下面的封皮还是温热的,沾染了他的体温,纠缠着捧着它的那双白皙的手。
钟铭扫过去一眼,又从上衣兜里抽出一支钢笔,同样的热度。
隋心接过,握紧,眼神一转,走向钟铭侧后方的椅子,无声坐下,将本子翻开,将笔抽出,摆出一副尽责小秘书的样子。
高管们一个个瞪大了眼,却又因为身份和混迹社会多年的经验,而努力压制着那丝诧异,纷纷在心里揣度,并不忘用余光打量。
以往开会,钟总从不用文书,而且一定会自己手记,用那从英国定制回来的牛皮笔记本和钢笔。
那笔记本,除了钟总本人,从未有人看过里面的内容,可那里面却记录了每一次的会议记录和钟总的批注啊,谁不想亲眼看看钟总是怎么评价他们的?还有那支钢笔,钟总一向贴身携带,从不离身。
今天他居然将本和笔一起交给一个小姑娘?
难怪许总监竟然大着胆子把人带进来,怎么,是许总监牵线从自己部门帮钟总挑了个情儿,还是钟总特意将自己的情儿安排在设计部照顾?
再看这姑娘看着一脸清纯,气质穿着却像是经典的心机绿茶婊,哦,原来钟总好这口啊……不过想想也是,高级情儿都是穿衣不露肉的。
——
隋心一摊开本子,目光就被吸了进去。
那些仿佛是商业机密的文字,在她眼里俨然有了另一层意味。
刚劲潦草的字迹,力透纸背,一如六年前。
不,或许,还多了一丝坚韧。
她的那本交换日记里,也有这样的字迹,每每翻开看,心里全是涩涩的味,想不到隔了六年,可以看到那本日记以外的内容。
她吸了下鼻子,忍了忍眼里的热,紧紧握住笔杆,在纸上努力记下每个人的话。
但大家都说的很快,她很多字眼只能随便画个东西代替,这是她小时候养成的习惯,上课记笔记用符号,即快速又方便。
但没想到,一个会议竟然开了六个小时。
时间过半的时候,客房服务送来了餐点,众人吃了两口,闲聊了两句,又继续开会。
隋心基本没有进食,她的胃因为紧张而紧缩在一起,头也有些隐隐作痛,当着这么多高层的面她根本不可能放轻松,加上这两天休息欠佳,早上开始就有些憋闷,像是要发烧感冒的症状。
到了第五个小时,隋心已经有些头晕,抬手摸了摸额头,有些热度了,但似乎还能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