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宁为谨结束连日来最后一台手术,已经是下午两点四十五。
按往常的规律,宁为谨下了夜班,会直接回家睡觉,但这一天,他有了意外之举。
郑叮叮正在厨房洗杯子,听到门铃声,她放下手里的东西,快步走到玄关处,接听电话。
是宁为谨。
郑叮叮有些意外:“你?”
宁为谨直言,“方便给我开一下门吗?”
郑叮叮立刻开门。
宁为谨上来的时候,郑叮叮问他:“你下班了?”
“昨晚是最后一个夜班。”
“那怎么不立刻回家休息?”
宁为谨看了她一眼,直接问:“你不欢迎我来?”
“……不是。”
郑叮叮去厨房泡了一杯蜂蜜薄荷茶给宁为谨,还请他吃自己自己烘焙的小饼干。
宁为谨咬了口饼干,觉得有点甜,倒是蜂蜜薄荷茶味道还不错,凉凉的很润喉。
他看了看郑叮叮的小屋子,家具是浅浅,温暖的原木材质,厨房很袖珍,用一面酒红色的砖头隔开了功能区,客厅的餐桌是黑橡木,上面铺着一块咖啡色格子的棉布,角落里放着一瓶粉红色的果酒,茶几,短脚收纳柜,木柜摆满了装饰品,各种颜色,琳琅满目。
室内还充盈着一股香甜的气息,应该是她刚刚烘焙完小饼干的缘故。
他环顾完四周,将目光再次落在郑叮叮脸上。
郑叮叮昨晚睡眠很好,今早又赖床到十点,起床后贴了一个面膜,此刻皮肤白净锃亮,宁为谨很自然地想到了一个常用来形容女人皮肤的东西—剥了壳的鸡蛋。
“你干嘛一直看我?”郑叮叮狐疑。
“没什么。”宁为谨淡淡道,“你今天气色不错。”
郑叮叮惯性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这是说她皮肤好吗?
“还有饼干吗?”宁为谨点了点面前的空盘。
“还有一些,我去热一热。”郑叮叮起身,走回厨房。
等郑叮叮端着热腾腾的饼干出来时,看见宁为谨坐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就那样坐着,一手放在大腿上,一手随意的侧放在沙发上,略微仰头,闭着眼睛,后腰上枕着的是她亲手做的长形靠枕。
郑叮叮轻轻地将盘子放下,贴近他,伸手在他鼻尖一擦,温和,舒缓的气息掠过她的指尖。
她又点了点他的长睫毛。
他任之摆布。
看来真的是累了,郑叮叮心想,要是换做自己,整整五天没有好好休息,现在一定累瘫在地板上,鼾声大作。
宁为谨倒还是一副极有克制,极有修养的模样,连睡觉也和苦行僧一般。
郑叮叮不由地笑了。
宁教授竟然跑自己这里来睡觉了,还睡得很踏实。
郑叮叮轻声轻脚地走到角落,关上了灯,室内的光线暗下去,可以让宁为谨睡得更舒服。
宁为谨睁开眼睛的瞬间,惯性工作是抬臂看时间,五点十二分。
他的耳畔传来厨房里窸窸窣窣的动静,郑叮叮好像在忙什么。
他起身径直走向厨房,看见郑叮叮正持勺缓缓地舀汤锅。
“你在做什么?”
郑叮叮被他低沉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过身,宁为谨就站在离自己几步远的地方。
“昨晚炖的排骨山药汤,现在再热一热,等会就可以喝了,再炒两个蔬菜,你凑合地在这里吃一顿吧。”
她说着停下手里的动作,再闷上汤盖,转而拿起刀切砧板上的土豆。
宁为谨直接走过去,伸手从她身后绕过去,按住了她的手,声音低缓:“我来。”
宁为谨右手拿过她手里的刀,左手掂了掂那颗圆乎乎的土豆,然后固定在砧板上,利落,迅疾地切土豆。
郑叮叮不由地笑问:“拿菜刀和手术刀有什么不同?”
“不同?”宁为谨说,“也没什么不同。”
“不会吧,你真将病人当成土豆,猪肉来处理?”
“否则呢,我二十一岁上手术台,到现在整整八年,对着开腔后的人体器官,还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宁为谨说着,左手食指按了按土豆,补充道,“有些巨型肿瘤和土豆的质地是一样的。”
郑叮叮赶紧扯开话题:“你喜欢吃红烧土豆片还是葱烧土豆丝?”
“我喜欢白煮。”宁为谨说,“土豆白煮可以保留比较多的营养价值。”
“那就白煮。”郑叮叮说,“一个排骨山药汤,一个白煮土豆,一个豆腐干炒肉片,再拌一个蔬菜沙拉,这样还不错吧,至少比你做的炒饭要丰盛。”
宁为谨点了点头,表示可以。
吃饭的时候,郑叮叮发现宁为谨时不时地看一眼她屋子各处的小摆设。
“我屋子里的东西太多,屋子又小,所以只能利用各个空余的角落,能塞的都塞了。”
“为什么不租一个大一点的房子?”
“一个人住,小一点无所谓,大了反而感觉空荡荡的,没安全感。”
“似乎女人卓调安全感。”
“当然,对女人来说安全感很重要。”
“具体来说?”
“有一个遮风避雨的家,有一个能陪着你,照顾你,和你说话的男人。”
“哦?”宁为谨放下筷子,黝黑的眼眸直视郑叮叮,“这么简单?”
“哪里简单了,市区的房子很贵的,我本来打算在三十五岁之前买到属于自己的房子,现在看来有难度;一心一意对待你,照顾你,和你有共同语言的男人更难找。”
“是吗?”宁为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