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木斜抱着琵琶靠近景琛坐着。
她的上半身别有用心地倾向景琛了些,软着嗓子娇问道:“景琛,你想听些什么?”
我一直想知道,幽木是怎样做到让声音细得刺耳的。又一想,她不是说要做景琛的丫鬟,有丫鬟这么亲切地叫主人名字的吗。
景琛品着手里的茶,眼睛都不抬,淡淡道:“凤求凰。”
幽木有些为难:“那是琴弹奏的。”
“可我现在只想听这个。”景琛又喝了一口茶,随后妥协道,“若你不会,就随意些吧。”
“那就为你弹一曲《阳春白雪》。”
幽木纤细的手指抚上细弦,转轴拨弦了三两声,整个调子未成却已然是默默含情。弦声虚虚掩着情思,似乎在低述哀怨的无限伤心事。
抛开其他,幽木确实是我见过琵琶弹得最震撼人心的女子。
让人不由得想起江州司马遇到的那个琵琶女,轻拢慢捻抺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流泉水下滩。水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渐歇。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此段引用江州司马的词)
我看不真切幽木的神态,却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原来幽木洗净泥沙,也是不染铅华的美人,这样的女子怕是少有男子会低挡得住,而我便暗暗觉得景琛便是那少有的男子。
可景琛接下来的一句话,便打破了我的幻想,他笑着说:“姑娘才情,景琛甚是欢喜。”
幽木娇羞道:“如此拙技怕是侮了你的耳朵。”
景琛今天称赞人上了瘾一般:“姑娘琵琶曲举世无双,想必出自富贵之家,名门之后。要你做我的丫鬟真是委屈了你。”
幽木露出慌张的神色,眼中迅速堆积水雾,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就差再次跪到地上了:“难道是幽木做错了什么惹你生气了?”
景琛有耐心地安抚着:“你别胡思乱想,我自有安排。”
我全身上下连发丝都透露着颓败的气息,景琛说幽木的才情让他欢喜,他说怕委屈了她,他说他自有安排。景琛,他难道不是想让她做丫鬟,而是做红颜。
我一时失神,弄倒了门边的低矮盆栽。反应过来后本能地想着躲,却被夺门而出的景琛抓了个正着。
既然偷听,我也就准备好被发现时迎接景琛劈头盖脸地一顿骂了。
我把手从他攥紧的手里抽出来,自发自觉地抱着脑袋,希望他骂得温柔些,在外人面前还是给我留点面子。
景琛并没有骂我,一边慌乱地检查我的身体,一边担忧自责地问道:“有没有摔到哪里,痛不痛?早知道该叫你进来的。”
虽然是问句,但我已经是十分肯定,并且十分生气,愕然道:“原来你早就知道我在外面。”
我感觉景琛将我当一个小丑耍着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