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廿五日。
在秀玉的前十六年,这个日子并不算特殊,但是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这一天却显得尤其重要。
这天,是多尔衮的生辰。
只是,自从阿巴亥大福晋在这一天殉葬后,多尔衮就再也没有过过生辰了。
秀玉虽然有心替他庆祝下,但是却也不想冒惹怒他的风险,或者说,她不想让他想起过去的伤心事。是以,秀玉最后只在私底下准备了些,就连姬兰和乌纳西也未察觉。
到了那日,府里一如既往,并没有一丝一毫主子生辰的喜庆。
秀玉心里莫名有些难受,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生辰都舍弃,他的心里究竟有多苦呢?那个时候,他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罢了。
一大早,宫里又来人了,娜木钟派人请她入宫,秀玉推脱不得,只能收拾一番后随来人进了宫。
“你今年没做什么蠢事吧?”
一进屋,就听到姑姑一脸担忧地盯着她,急切的语气让她万分疑惑。难不成是小玉儿以前做过什么傻事吗?
“姑姑,这一大早就被您喊进了宫,我什么都来不及做呢。”秀玉穆棱两可地说。
“哎哟,那就好。”娜木钟拍着胸口,一脸的庆幸:“你可真是的,去年这时候,你非要给多尔衮大办生辰,把他气得差点动手,里里外外被多少人当笑话看。”
秀玉微微吐了吐舌头,原来小玉儿福晋真的好心办过坏事啊,幸亏她这还没来得及呢。
娜木钟大约是不放心,好说歹说又念叨了一个时辰,秀玉几次举手发誓,她这才肯放人。
偏就这么巧,从西院出来的秀玉刚走了没多久,就在御花园里遇到了大玉儿和苏茉儿。
秀玉真想掉头就走。
请安吧,不符合小玉儿的个性,不请安吧,秀玉总觉得自己心里瘆得慌,她总觉得自己有朝一日会被这位收拾得很惨。
最后还是苏茉儿先喊住了她。
“这不是十四福晋吗?”
“侧福晋。”秀玉折中了下,就这么站着对她点了点头。
大玉儿倒是毫不介意她的失礼,或者说她早就习惯了小玉儿的无礼。更何况现在的小玉儿也已经不是以前的小玉儿了,现在已经不能小看她了。
“刚从西院福晋那出来呢?”大玉儿微笑着问。
“恩,刚和姑姑说了会话。”秀玉淡淡回道。
“不急着走吧?姑姑抱恙,我正要去姑姑那探望,一起吧?”大玉儿客气地对她开口,好像曾经发生的一切都只是秀玉的一场梦。
看着眼前神情温和、容颜秀丽的女子,秀玉心里却一阵阵地泛着寒气。她现在终于有些理解,为何会是眼前这个女子笑到了最后,心思缜密,沉着冷静,多么可怕的心智。
“我……”秀玉想立即转身,只是,大玉儿既然已经说明是去探望大福晋,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那就走吧。”最后,秀玉只有在她甜美的笑容中缓缓点头。
毫无招架之力。
秀玉垂下眸,心头微凉。
***
“这日头是打西边出来了,你们俩怎么一块来了?”
到了东院,哲哲正靠在榻上,海兰珠坐在一旁,见她们二人相伴而来,两人眼中都闪过诧异。
海兰珠比之刚进宫的时候,早已经褪去了怯懦,皇太极的宠给了她自信,而皇太极的爱,则是给了她新的生命。
如今的她,妍丽娇柔,眉宇间洋溢着幸福的光芒。大汗许诺她,日后她的宫殿会被赐名为关雎宫。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大汗的心意,呼之欲出。
在外人眼里,海兰珠是忽然杀出来的黑马,大汗对她宠爱有加,更不要说最近的传言了,大
汗竟然有意册封这位才进宫没多久的美人为宸妃。
自古以来,被册封为宸妃的,无一不是受尽荣宠,一如唐高宗时的武媚娘,一如宋真宗时的李夫人。
秀玉不免多看了海兰珠一眼,不想她也正看向她,秀玉一愣,随即便礼貌地对她一笑。
哲哲见此,面上并无异常,只是招了招手,让大玉儿坐近了些。
“刚刚路过御花园,看到小玉儿,便喊她一起来了。”大玉儿坐到榻上,嘴角轻扬,轻轻地为哲哲捶打起双腿来。看那架势,似乎是做惯了的。
海兰珠见她们姑侄情深的目光,嘴角不由浮上一丝嘲讽的笑意。
秀玉见状,只能尽力把自己当做隐形人。这是她们姑侄三人的事,与她无关。但是哲哲似乎并不想让她置身事外。
“小玉儿,今儿个是多尔衮的生辰,你作为他的福晋,可准备了什么?”哲哲坐起身,微笑着问。
秀玉笔直地挺着腰杆,轻轻勾了勾嘴角,目光淡淡地扫过面带微笑的大玉儿,道:“多谢大福晋关心,不过既然是惊喜,自然不好先说出来的。”
目光所及,她看到大玉儿的嘴角细微地勾起。若是没有早上姑姑的训诫,她大概还会不明所以,此刻她心中却一清二楚,大玉儿那笑,那大概是嘲笑吧?嘲笑她的自作多情,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这个话题被轻轻带过,哲哲大福晋似乎本就想点到为止,接下去的事与秀玉更是全无关系,但是她却找不到理由告退。
“这册封的事大汗和我商量过了,旨意虽然没有下来,但是也差不离了。想来你们也都该知道了。”
“我也不和你们绕圈子了,大汗已经跟我说了,有意册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