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好了,”付一杰搓搓脸,对着镜子呲牙笑了笑,“好像脸也不黑了?”
“有眼黑圈儿,”付坤看看他,“一看就挺憔悴的,老妈肯定要喊了。”
“要回家的前一天晚上怎么睡得着啊,有黑眼圈儿很正常。”付一杰瞪大眼睛看着镜子。
付坤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付一杰在努力地调整状态,这样子让他觉得很心疼,想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没开口。
今天回来车开得慢,到家的时候天都擦黑了,付一杰刚从车上下来,还没把包从后座拿出来,就听见上面传来了老妈的尖叫。
“一杰!二宝贝儿——”老妈的尖叫很亮,带着喜悦。
“妈——”付一杰来不及抬头,先赶紧也喊了一声,再抬头冲七楼阳台拼命挥手。
老妈的身影很模糊,看不清,但从老妈双手挥动的样子他能想像出她的表情,温暖的感觉立刻涌了上来,一直涌到眼角。
也顾不上拿了,直接冲进了楼道里,往楼上跑。
付坤拎着包进门的时候,老妈正捧着付一杰的脸念叨着想死妈妈啦,一看到付坤进门,她就喊了起来:“你弟怎么发烧了!”
“哎,”付一杰搂住老妈,“不说好了不找我哥麻烦的么?”
“忘了,”老妈拍拍他的手,“好吧,不找你哥麻烦,不是买药了吗,一会儿记得吃,妈去把菜摆上。”
“我来摆吧。”老爸笑着端着盘子从厨房里走出来。
“对了,我带了点儿东西回来,”付一杰从付坤手里接过装着礼物的大包,放到沙发上打开了,“不过都是瞎买的,我让蒋松陪我一块儿买的,我俩都不太会挑……”
“哎——”老妈凑过去看着包,“你就给我们带块儿石头回来,妈也高兴,这么多东西花不少钱吧!”
“也没多少,都是……我哥的钱。”付一杰有点儿不好意思。
“给你了就是你的。”付坤笑笑,拎着付一杰的行李进了屋。
放下包之后,他靠着沙袋长长舒出一口气,看了看屋里的东西,付一杰去上大学以后,屋里付一杰的东西基本没有移动过,都放在原来的位置上,甚至是他走的前一天晚上看到一半的书,也还是打开着放在桌上。
每次付坤回到屋里都会觉得付一杰还在家里,这种错觉有时候会让他挺郁闷,几次想要把付一杰的东西收拾一下,但最后又都没有动手。
“哥,”付一杰推开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个长条的小盒子,走到他身边,“这个是送你的。”
“你到底买了多少东西啊?”付坤笑了,接过盒子看了看,这种盒子他经常能见到,大通里卖小首饰的都用这种盒子装项链手链什么的。
“这个不是买的,是我……”付一杰突然有点儿不好意思地低头揉了揉鼻子,“我做的,有点儿难看。”
“做的?是什么?”付坤打开了盒子,看到里面的手链的时候他愣住了。
这是条用线编出来的手链,上中学的时候很流行。用一绺绺的线,来回打结,一个一个结,两种颜色的线,正着打结是底色,反过来打结是另一种颜色,可以用反结拼出一个个字母来。
这是个技术活,手巧的姑娘能编出很漂亮的花纹和字母,手笨的编出来边缘和字母都会是歪的。
按平均水平来说,付一杰的这条手镯编得不怎么样,绝对在平均线以下,不太平整,颜色也很简单,深蓝色的底,白色的字,字母也不复杂,是付坤和付一杰名字的拼音,中间用个圆圈隔开。
付坤盯着手链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虽然工艺不怎么样,但就这些跟芝麻差不多大小的结,付坤不知道付一杰是怎么耐着性子一个一个打出来的。
“这个你编了多久?”付坤捏着手链,很用力。
“也没多久,就是每天熄灯以后趴床上编一会儿,”付一杰摸了摸手链,“半个月吧,中间编错了,又一个一个用圆规针拆了重新打的,是不是有点儿难看啊?”
“不难看,我喜欢深蓝色,”付坤把手链在自己手上比了比,“帮我系上吧。”
付一杰拿过手链往付坤手腕上系,他没有告诉付坤中间那个圆圈,一开始是个心型,编好之后他又觉得太明显,怕付坤不肯戴,而且那个心他编得有点歪,像个桃子,才又拆开重新编成了圆圈。
“其实……”付一杰低着头把手链系了个死扣,“我还给你买了个剃须刀,这东西不太像礼物吧。”
付坤没有说话,他看到付一杰捏着那个死扣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哥,”付一杰用手指勾着手链轻轻拉了拉,手垂了下去,显得有些无力,“从小你和爸妈就特别惯着我,所以……我大概……挺不懂事儿的,就是……我……”
付一杰说得很困难,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像是在下决心:“我的意思是,有些事我是太……”
付坤还是没有说话,付一杰现在这样的状态他看在眼里,就像是有人用小刀在他心里一点点地剐着,不深不浅,每一刀都正好割在他最不能忍受的位置。
“我会憋着的,”付一杰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我会憋着的,虽然我不知道行不行,但我尽量……尽量。”
付一杰说完这句话,转身走到榻榻米边上,慢慢地跪了下去,手撑着榻榻米,低着头:“对不起。”
付坤靠在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