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文丽一愣,也不说话了。
“再说,这是一万八,又不是一百八。刚才那些城管过来的时候,你不是连三千元都没有吗?怎么,你现在就连一万八也出得起啊?”慕容泓转过头,疑惑地看着姜文丽,“那刚才我们不等于替你白出头了啊?你有钱不给他们,还让我替你打架,你这是什么意思?”
姜文丽低下了头。有些话,她还真是不好说出来。
对于一个从小就熏陶在音乐之中,并对艺术家有着一种天然向往与无比崇敬的女人来说,还有什么,能比音乐更让她陶醉的呢?
姜文丽的家族曾经非常显赫,作为在罗马地区富有名望的亚裔富豪家族,姜家也曾经显赫一时,甚至还垄断了华夏国与意大利国之间的乐器进出口生意。
在这种氛围之中,姜文丽从小就对这些乐器了如指掌,几乎都学了个遍。靠着她天资聪颖和过人的音乐天赋,她熟练地掌握了多种乐器的演奏,甚至,还得到了罗马大区的少年小提琴比赛的名次。
只可惜,好景不长,姜家因为卷入一个案子,家族企业破产了,家道从此中落。更要命的是,当地的黑手党经常找姜文丽的父亲麻烦。不得已,在她十四岁那年,她一家都回到了国内。
从此后,姜家人就再也没有和别人谈起过他们家族在国外的情况,那年头,刚好也是国内的动荡年头。谁家要是有人在国外,就要被抓起来接受检查,甚至被批斗。因此,他们一家守口如瓶,只说是以前在国外做最底层的工作,混不下去,这才回来的。
可是,即便这样,父母还是挨了批斗,被人家扣上“宁可到资本主义国家打工,也不愿意在社会主义国家当家做主人”的帽子。最终,父亲人受不了批斗,跳楼自杀了,过了几年,母亲也抑郁而终。那一年,姜文丽才十八岁。
后来,姜文丽索性将一直藏在身边的小提琴也砸碎了,并丢到了河里。
在把小提琴丢进河里的那一刻,她的心也碎了。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触碰这些东西。
后来,她嫁给了一个普通的工人,并生下了女儿。她,姜文丽,这个曾经的豪门公主,曾经的艺术神童,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靠着开面馆卖面为生的妇女。
可是,刚才当她捡起地上的这小提琴碎片的时候,她的心,忽然又震动了一下。
她已经很久没触碰过这些乐器了,她也知道:对于一个拉小提琴的艺术家来说,这小提琴就好像是他的爱人一样,甚至,比生命都重要。
因此,她这才毫不犹豫地愿意出这笔钱。她希望,那个拉小提琴的年轻人,能够再买一把好的小提琴,继续他的艺术梦想。
慕容泓当然不知道这里的前因后果,在他看来,这老板娘突然提出她来赔偿,要么就是脑子不好使了,要么,就是故意给自己下不来台。
“这钱,我赔给你!”慕容泓抬起下巴,傲慢地看着那个男人。
“你赔给我,你赔得起吗?”那个男人也不示弱。
“我说,这可是一万八啊!”黄品文也傻眼了,拉了拉慕容泓的手,“你,你不会真要给他钱吧?”
“当然不是给他现金。”慕容泓对那男人说道,“我可以给你写一张欠条,我先欠着,以后再还给你!”
“什么?”那男人哈哈一笑,“写欠条?拜托,你要是不还钱,我以后到哪里去找你啊?”
“我用我的信誉担保,我绝对不会赖你这笔钱的!”慕容泓还是仰着头,“信不信由你,我慕容泓说话从来就是说到做到!”
“慕容红?”那男人上下打量了一下慕容泓,“好,我就相信你一次!那你写欠条来吧! ”
他这话一出口,慕容泓和黄品文反而愣了一下。
“我这么做,并不是因为你们,而是因为这位老板娘!”那个男人转过头,“我实话跟你们说吧,我在这家面馆已经吃了好几次的面了。这位老板娘不仅面做得好,心地也很好。她肯为你们出钱,我很佩服!我就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才给你一次机会!”
“这。”老板娘姜文丽却脸上一红。
慕容泓皱了皱眉,看了看姜文丽,又看了看那个男人。
奇怪,这男人别是看上这老板娘了吧?不会吧,你看上去。也才二十多三十出头,人家可是四十多岁快奔五的老女人了,你对人家也有兴趣啊?姐弟恋?不,甥姨恋啊!
慕容泓现在是看什么都会乱搭线,其实,人家根本就不是那个意思。
“那好,这可是你说的哦。”慕容泓道,“老板娘,笔墨伺候!”
“笔墨?”
“就是拿笔和纸啊!”
“哦。”那老板娘这才明白,回到柜台,果真拿了笔和纸过来,还说道,“这位姑娘,你要是钱不够,就不要勉强了,还是我来出吧。”
“哪能让你出钱呢?”慕容泓却撇撇嘴,“我也实话告诉你:我现在,穷得就只剩下钱了,其他东西没有,这钱,可多得跟米一样!不就是一万八吗?小意思!”
“啊?”姜文丽心道:这位小姑娘,你也太能吹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