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拿出钱包,他就听见黎远惊讶地问道:“五百?老板你太黑了吧,这玩意哪里值五百。老板我们诚心买的,您也干脆点,三八百成交怎么样,我立马付钱抱走。”
贺时琛一脸黑线,他从来不知道他和黎远之间隔着如此大的鸿沟……
受到打击的还有胖老板,在这条街上开了十年的店都没见过这么狠的客人,立刻哭丧着脸说:“哎哟您真是我的哥,您见过谁家镇店之宝卖五百的吗?就五千这个数我都是忍痛给的啊!!!”
“老板,我看您也是个痛快人,咱俩都痛快点,我也不跟你多讲价了,就八百,行不行?”黎远比了个八在那胖老板面前晃了晃。
“这可真不行,我这是祖上传下来的,上次有个客人出四千八我都没卖,这样吧,看您诚信想要我给你四千五,成吗?我这一晚上还没开张呢,您也行行好当赏我个彩头行么?”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砍起价来,完全忽视了额头已经布满无数黑线的贺时琛,插不上话的他变成了一道黑色的风景矗立的店门口,再加上他僵硬的动作,宛如一个黑脸门神。
听着黎远把价钱抬到了一千二,老板咬死了两千五不撒口,他深深地感到了和他们之间的差距,只好讪讪地把钱包放回了兜里,决定闭上嘴巴乖乖当一尊门神,不去打扰两位勇士之间的厮杀。
这场厮杀持续了整整半个小时,最后的价格定在了一千八。黎远还要求老板赠送了一堆东西,什么礼盒包装袋,再加上他随手跟老板讨的几个手机挂件,附加的东西就有十来样了。
抱着半米高的鹤望春,黎远很是显眼地走在街上,边走边摇头说:“哎,还是急了,要是再磨半个钟头估计一千六没问题。”
贺时琛从来不知道黎远还有这样的天赋,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让他进技术部,这样的人才放在销售部哪家公司不发达?
礼物选好了,但是黎远心里还是有些没底。他和贺老爷子只有过一面之缘,除了那对锐利的眼神,并没有太多印象。而且碍着自己“儿婿”(他是死活不会承认自己男儿媳这个身份的)这个尴尬身份,他觉得明天会是场硬仗。
于是这一晚上他辗转反侧,醒醒睡睡地折腾到了天亮,然后顶着两个黑眼圈出了门。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贺老爷子,可是由于心态和第一次完全不同,黎远一路上都显得很紧张,像救命稻草一样抱着鹤望春,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
贺时琛少言寡语,更没有安慰人的天分,只是拍了拍他的后背让他放松下来。
就这样一路来到了贺家老宅,从贺振英在a市发迹开始就一直住在这里,至今已有三十个年头了。表面上看来,他的确称得上是一个古怪的老头,明明儿孙满堂却从不与他们同住,而是在他们成年以后就搬出老宅。可他又说不上孤僻,事实上,贺振英结交甚广,几十年积攒下的人脉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这样矛盾的贺振英几乎已经成了a市的一个传说,虽然他已经很少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但余威犹存,这一点从贺氏的五十周年庆典上就能够看出来。
从贺时琛的描述来看,他对自己这个最看重的孙子也未曾投入太多的情感,只是例行公事般地培养出了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他对任何人都抱着无所谓的态度。
“那他对你的奶奶呢?”黎远不相信这世上会有这么冷漠的人,从他每年都召集儿孙回到老宅祭奠亡妻看来,他至少对发妻还是有很深的感情的。
“不知道,我对祖母没有什么印象,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哦。”
紧张的心情在闲聊中渐渐缓和下来,却在车子发动机熄灭的时候再次启动。
“贺贺贺……时琛,你看、看我今天……没、没那里不、不对吧?”
黎远结巴的程度基本和紧张的程度成正比,此时此刻的他似乎正面临着人生最大的一次考验。
门口早已有一位老仆人在等候他们。这里埋藏着贺时琛幼年至少年的记忆,他对这里熟悉非常,带着黎远穿过了弯弯曲曲小道,穿过一片精致古雅的凉亭,来到了古色古香的大宅面前。
贺振邮依锏却他们了,他已经许久都不曾屈尊降贵地等待过一个人了。可是今天,他沉寂已久心热烈地跳动着、期待着,把他的思绪带回了三十年前。
“爷爷。”客厅里茶香四溢,是今年刚下来的明前龙井,光是闻着味道就让人舒心。
贺振英对孙子的呼唤没有任何表示,反而把目光锁定在了他身后的黎远身上。
黎远有些惧怕他的眼神,那种深邃而锐利的眼神似乎要把他看个通透。他走上前,故作镇定地对他鞠了一躬,“贺老先生,您好。我们上次在五十周年庆上见过的,我叫黎远,不知您还记得吗?”
贺振英察觉到了他的拘谨,于是收回了目光,微微点了点头,“记得,怎么不记得。”
寻常的一句话听在贺时琛的耳中却有了别样的意味,贺振英对黎远的态度是特别的,不同于他曾经见过的任何一个人。
黎远再健谈也不知该在这种场合说些什么。原先他还准备了各种说辞,包括一旦遇到贺振英反对的话该如何应对,可是对方的沉默让他没有任何发挥的余地。
“这个……是、是我送给您的礼物。”好在还带了个道具可以稍微缓解下气氛,黎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