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阶下是青石板子,王夫人这一扑伤的不轻。幸亏她精明,手先着了地,不然一张脸磕下去,可能就毁容了。
众人先是愣了,转而惊慌的询问王夫人伤势如何。
王夫人把手翻过来。两双手的手掌全都擦掉了皮,血淋淋的。
王夫人痛得想叫,却只隐忍着吸了口冷气,对贾母强颜欢笑道:“一想着妹妹病愈回来,我就高兴不已,倒忘了脚下的路,让一家子人见笑了。”
贾母闻言,心疼道:“亏你有心,谁敢笑话你。金钏儿,快扶你家太太回去歇息,请个大夫来。”
王夫人再次愧疚致歉,方告退。
贾母对贾敏叹道:“你二嫂就这点好,憨厚,没脾气。她是打心坎里一心一意的想着我,孝敬我。”
贾敏笑着点点头。
众人入厅,落了座。
贾敏忙将黛玉引荐给众人。
众人打量黛玉,见其长得聪慧俊美,皆忍不住称赞。
李纨发现黛玉身形娇小、举止柔弱,猜她身上有疾,故开口问了问。
黛玉正要作答。
一边儿与母亲聊天的贾敏突然回头,将黛玉叫到身边来。
“这几日坐船,她睡不舒坦,故才精神不大好。”
众人一听,纷纷附和,再不敢多问了。
李纨也识趣儿的闭嘴,低着头摆弄自己的手帕子去。
王熙凤去张罗宴席才回来。她迈着快步,满面春风的进屋,先是乖巧地给姑太太行了见面礼。她又瞧见了黛玉,赶紧将她拉到身前来,直夸黛玉长得标致,说黛玉像贾母的嫡亲的孙女。
宣楼闻言,绝不苟同,实话实说:“我倒觉着她长得像她父亲。”
贾母愣了下,还是咧嘴乐了,把黛玉叫到跟前来仔细瞧,“还真是,这孩子的眉眼长得和他父亲是有些像。”
“都说女儿长得像爹有福气,我就盼着她日后的好呢。”贾敏说着,将黛玉搂在怀里。
王熙凤赶紧凑上前去,又开始说些恭维贾敏的话。
宣楼听得厌烦,也觉着没趣儿,便要先告辞。
贾母笑话他没耐性,“你大哥他就不愿意陪我这个老婆子。平时多亏凤丫头和你二嫂子孝顺我,而今你来了,正好省去她们的麻烦。”
宣楼可不愿意听贾母这话了。是,他是没怎么孝顺贾母。可那个贾政也没怎么孝顺啊!他十天半个月不来这着一面,也没见贾母说他,为什么偏偏自己被点名。
宣楼不服气的叹一声,偏着到脑袋扫一眼贾母。心里哼唧半天,迈着快步一溜烟走了。
老子以后还不稀罕你了呢!你不就是有钱吗,老子也能挣!
宣楼一脸不爽的回了家,背着手在屋子里了乱转。心情不好的时候偶,他就顺手挠屋门口的漆红柱子,一下又一下,没个头儿。
棕竹和石头见状,屁都不敢放一声。俩人伺候大老爷近两三个月了,太了解大老爷的癖习。大老爷恼怒犯抽的时候,千万不不能拦着,不然一准跟着遭殃。
被挠了胳膊是轻的,挠花了脸才吓人呢。
俩小厮眼睛紧盯着老爷的手,脑袋跟着律动,不停地抬头低头……
不行,挠东西已经解决不了他的愤怒了!
宣楼忽然想起了贾琏:“老二安顿完毕没有,叫他来见我。”
宣楼背着手进屋,气哼哼的。
不多时,贾琏笑嘻嘻的进门,乖巧的给大老爷请礼。
宣楼劈头就问:“这都一个多月了,抄好了没?”
“什么?”贾琏失口一问,才想起老爷先前布置的惩罚,抄一遍四书五经!
“儿子才从扬州回来,这一路着忙的,大大小小的事儿都要经儿子的手,儿子哪有空啊。”贾琏心虚的推托道。
“写没写?”宣楼咬牙问。
贾琏憋着嘴,踟蹰了半晌,才敢小声:“写了……一部分。”
“混账!老子的话不听了?”宣楼大吼一声。
贾琏忙跪地认错:“儿子不敢,实在是这一路杂事太忙了,儿子没时间去写啊。”
“从今日算起,一月内,四书五经给我誊写三遍。若再不完成,老子必定给你玩个新鲜点的花样,让这辈子都能记得清清楚楚。”宣楼说着,把桌上的一盘子胡瓜拨掉地上,当着贾琏的面儿,把这些胡瓜踩个稀巴烂,一个完整的都没留下。
贾琏总觉得那胡瓜好像象征着什么。他真被父亲这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吓着了,哆嗦的点了下头,再三保证一定会完成。
宣楼撒完火,觉得很舒坦。他态度突然便好了,转而乐呵呵地坐下,开始喝起了茶,半晌,他才想起贾琏,唤他起来。
“你跟我来!”
宣楼带着贾琏走了走院子,四处指指,表情又有些不大高兴了。
“为什么府中就老爷我住这个破园子?老子去瞧一趟老太太还得坐轿子,真麻烦。老太太嫌弃我不去常看她,你说,怎么办?”他最爱犯懒了,距离那么老远,谁爱折腾。
贾琏心中一震,“老爷,您的意思是?”
宣楼赖洋洋的挑眉道:“要么给我找块好地方住,去哪儿都方便些,要么老爷我自己去外头买间好房,单独住。”
“老爷,使不得,这可使不得。出去住的事儿您可不能提,老祖宗若是听见了,一准冲您撒火。”贾琏道。
“老子为什么要怕她?她自己偏心眼,跟我有什么干系!老爷我可都知道,荣府最正最气派的地方是荣禧堂,老太太却舍给老二了。既然我做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