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海棠走到马车旁时,李长顺机灵地掀开了马车帘子,海棠却站在马车下,不想上去。
一旁跪着的牡丹只在海棠走过来之时偷偷看了她一眼,随即就垂下视线不敢再多看。
海棠忍着没让自己太关注牡丹,略略抬头望向马车之内。即便主动走过来,她的心中依然满是戒备,她不想跟端木夜待在一个密闭的环境里,也怕她上了马车,他就直接把她给掳走了。虽说如果他真有掳走她的意思,就算她不主动上马车也拦不住他。
见海棠站那儿不动,李长顺掀着帘子有点无措。他看了下马车中端木夜的脸色,出声道:“姑娘,爷请你进内一叙。”
“不用,我就说几句话。”海棠道。
“这……好似不太方便。”李长顺暗自琢磨着端木夜的意思,劝说海棠上车。
海棠却不再跟李长顺废话,转头看向马车内。
端木夜正慵懒地倚靠在马车内,一双漂亮的眼睛直勾勾地落在她身上,嘴角微微勾着,似笑非笑。他无疑是英俊的,即便是简单地站在那儿,也能成为一道吸引众人目光的风景线。
上一回太过混乱,此刻海棠才第一次认真地看着许久未见的端木夜。那次的跳船对海棠来说宛若新生,那不但体现在她的心态上,也在她再次面对端木夜的情绪上。从前因为小命抓在端木夜手里,她对他充满了恐惧,后来虽然带了点别的情绪,惧怕的心理却深埋心底,没那么容易消散。
而现在,她换了个身份,虽然依旧担心自己斗不过端木夜,那种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恐惧却消失了。她现在不再是孤身一人,她身后还站着林雪霜和端木淳,端木荀,有什么事情也不用自己一人去扛,因此再面对端木夜之时,她有了底气。
“世子殿下,有些话我想跟你说清楚。”海棠尽力用一种陌生的目光看着端木夜,现在她是个新穿越后假装失忆的穿越女,她必须谨记这一点。
“要说话可以,上来。”端木夜眉头一挑。
海棠站那儿没动,端木夜在任何时候都会让自己处于强势地位,从前她不过是个小丫鬟,自然无法反抗,但如今却不同了。
“世子殿下,我们还是就这么说吧。”海棠不肯上去,“毕竟男女有别。”
端木夜望着海棠,深邃的眼里流露出异样的神采:“呵,男女有别……”他笑得意味深长。
挑着帘子的李长顺默默地转开视线,默默地在心里念起了经文:阿弥陀佛我啥都没听见,阿弥陀佛我啥都没听见……
海棠知道他说的是那晚在船上的事,好在她那时候醉倒了,几乎没有印象,因此尚能控制自己的羞窘。
“这正是我要说的。”海棠极力镇定道,“我知道你肯定能查到一些事……但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我想以后你还是别再来打扰我了。”
端木夜收起嘴角的弧度,冷眼看着她不出声。
这几日,他找人调查出了一些事。所谓林雪霜的义妹,是近几日才出现的,时间恰好在海棠落水后不久,毫无疑问,她正是他的海棠。她不记得之前的所有事,就仿佛是换了个人似的。然而他并不相信,他以为,那不过是她为了逃开他的借口。当时她为何宁愿死也不肯留下?对她来说,更重要的究竟是什么?他要问清楚,而那之后,他不会再给她逃走的机会。她是他的丫鬟,是他的人,想跟他撇清关系?简直是做梦!
“牡丹,自己掌嘴。”端木夜忽然提高声音吩咐。
牡丹微微一怔,随即便听令动起手来,啪啪的声音清脆响亮,直入海棠的耳中。
海棠面色微变,谨记着自己此刻的对外身份,她急道:“你究竟要怎样?”
“上来。”端木夜淡淡道。
海棠沉默地盯着他,终于妥协爬上了车。
端木夜看了李长顺一眼,后者忙放下帘子,紧接着牡丹也在李长顺的示意下停了下来。
这样的密闭空间令海棠有些不安,她就坐在帘子旁,距离端木夜远远的,又一次重复道:“我不知道之前你跟我之间有什么纠葛,但现如今我已经都忘记了过去的一切。不过我们之间过去有什么样的恩怨,还请你放下吧。”
端木夜定定地看着海棠,半晌才意有所指道:“你对牡丹倒是情深意重。”
海棠一愣:“我只是不想你因为我而迁怒别人。”
对于海棠的解释,端木夜不置可否,他垂下视线,忽然问道:“比命还重要的,是什么?”
海棠心中微颤,那是她跳江之前对端木夜说的话。她面上做出疑惑的模样,不解地看着端木夜。
端木夜忽然抬头,那漂亮的眼此刻漆黑深邃如同黑洞,他长久地注视着她,又一次说道:“你告诉我,比命还重要的究竟是什么?”
“有很多东西都比命重要。”海棠愣了愣才回道,她不太敢去看端木夜的眼睛,视线微微垂下,落在他的下巴上,“比如国家大义,比如气节,比如尊严……”
“对你来说呢?”端木夜打断了她。
海棠垂下视线,好一会儿才抬头,轻轻皱眉道:“世子殿下,你让我上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个问题?那我若是答完了,是否就可以离开?将来你也不会再来找我?”
端木夜深深地望着海棠,忽然沉沉地笑了起来:“海棠,不得不说,你玩的这一手,十分有趣。”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海棠心中一跳,面上却极力维持着镇定,“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