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一怔。李长顺居然也弄清楚了《九章算术》的第一卷?之前是她太小看李长顺了,竟然以为他一定弄不清楚。结果现在被李长顺抢了先,这可怎么办?

海棠不想挨板子,这是毋庸置疑的,只是在她迟疑的片刻间,世子那边已经发话了。

似是被李长顺的话提起了兴趣,世子淡淡地瞥他一眼,道:“说。”

李长顺便满面笑容地从怀中掏出那本书,翻开放到世子面前道:“世子您看,这卷第一,说的便是如何计算各类田的大小。您瞧这方田……”

李长顺开始了他的讲解,而世子则面无表情地听着,没吭声,也不知道他到底听进了多少,听明白了多少。但听着李长顺讲解的海棠却越听越惊讶,她发现李长顺说的内容,跟她和牡丹说的,太相像了!

如果说刚开始海棠还觉得这或许是巧合,但听到李长顺说到分数加减法时,海棠就确信了,他是偷听了她对牡丹的教学!当时她顺口说了个分数通分,后来才发现书上并没有用这个术语,嫌麻烦也就没改口,继续这么教牡丹。李长顺这个纯粹的古人,上哪儿得知“通分”这个词?

海棠当时对牡丹讲解这书的内容,是为了练习,以便能让世子听懂,是以并未提防会有人将她的讲课内容偷听了去。她没想到李长顺竟然这么卑鄙,还偷听她和牡丹的谈话,赶在她之前抢走她的成果向世子汇报。按照世子之前所说,李长顺可以得到嘉奖,而她这个倒霉胚子,大概就要再度被打板子了吧!

一想到板子,海棠那还未全好的后背便火烧火燎地疼了起来。之前的伤还没好透,如果再挨板子,哪怕只有几下,她都觉得她挺不过去了。

就在海棠心中恐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李长顺的讲解告一段落。他笑嘻嘻地看着世子,像是等着主人嘉奖的哈巴狗。

世子在李长顺说话的时候就摆着一张看不出表情的脸不置可否,等李长顺停下,他眼皮轻轻一掀道:“说完了?”

“是的世子爷,奴婢说完了。”李长顺低头恭恭敬敬地说道。

世子道:“外头跪着去。”

李长顺一怔,说好的奖赏跑了不算,还多了个罚跪,他想知道这又是为什么,可一见世子的脸色他就虚了,赶紧道:“奴婢谢世子爷罚。”然后滚出夤蜃帕恕

眼看着事情向自己想象相反的方向滑去,海棠又惊又愣。李长顺被赶出去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她的机会就这么来了么?还是说……

“到你了。”世子淡淡地瞥向海棠。

海棠心中一慌,忙垂头跪了下去:“奴婢……奴婢……奴婢有些困惑!”

就在跪下的那刻,海棠觉得自己抓到了李长顺被赶出去罚跪的原因。世子喜怒无常这一点是肯定的,除此之外,他的自尊心极强,他不懂的东西,李长顺一个太监竟然弄懂了,他一定面子上下不来,所以才会让李长顺出去罚跪,或许一会儿还要再挨板子什么的。有了李长顺这个前车之鉴,她怎么能犯同样的错误呢?可她还记得世子之前的话,世子说弄不明白的,也要被打板子……

也就是说,不管她说自己弄明白了还是没弄明白,都没什么好果子吃。从一开始世子就没想着真从李长顺和她口中得到什么结果,他就是迁怒,就是想看人被打他高兴!他果然就是个变态!

海棠心中腹诽着,面上却恭恭敬敬的。

世子似是被提起了一丝兴趣,说道:“说。”

海棠飞快地打了腹稿,依然垂着脑袋道:“世子爷,奴婢在看此书之时,深觉其奥妙非常,实非常人能解。奴婢潜心钻研了五日,才理解些许皮毛之处,更多的却是一知半解。此书实是有趣,奴婢很想领悟其中精髓,不知世子爷能否替奴婢解惑?”

说自己看懂了不行,装作不懂也不行,海棠只能以有些地方不懂为借口,实则将那些知识在她的提问里说给世子听。

“你说。”世子眉头一挑,同意了。

海棠心中一喜,忙道:“请允许奴婢借用世子的纸笔。”

世子淡淡道:“可以。”

海棠便拿出自己买的那本书,小心地走到世子身边。纸笔就在桌子正中,世子又坐在座位上,刚好挡着她。她还以为世子要么会往边上让让,要么把纸笔移过来给她,没想到他一动不动,跟菩萨似的坐着。

海棠真想说一句杵着干啥滚远一点,可事实却是她垂眸谦卑地说:“奴婢冒犯了。”然后把纸笔移到了自己跟前。见世子没说什么,海棠才松了口气,将已经被她翻得有些旧的书打开道:“世子爷,这卷一的这一部分,奴婢看着像是在说计算田地面积的法子,却不知道这‘广’和‘从’指的是什么?”

她说着,提笔在宣纸上画了个长方形的框框。

这种根本不算什么,他随手拿了支毛笔,分别点在长方形的相邻两边上道:“此乃长,此为从。”

“原来如此。”海棠露出一脸崇拜的模样道,“多谢世子爷为奴婢解惑。那么想必这条长度和这条相乘便是这种田地的面积了吧?”

面对海棠诱导性的提问,世子沉默了。

海棠手心都是汗,紧张得都有些腿软,真怕世子直接把她拖出去打了。

几秒的沉默之后,世子点头道:“继续说。”

海棠心中提着的那块大石头骤然松了,她明白世子这是接受她的“好意”了!

海棠心中一定,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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