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清流无语,人群中却突然有人道:“你到底是不是薄野景行?”
三十余年之后,再度提到这名字,这些武林豪侠仍然神色肃杀。薄野景行移目过去,笑嘻嘻地道:“原来是宫家小娃娃,难为贤侄还记挂着老夫。令师宫潇潇安否?”
江清流转头一看,真是气苦——那人赫然便是他的至交好友宫自在!宫自在当啷一声拔剑在手:“老贼,今日我定要取你首级!”
那边,梅应雪也气得脸色通红:“薄野老贼,当年你废我爷爷武功,令他郁郁一生,今日我非杀你不可!”
人群中顿时一阵骚动,薄野景行大为意外,也颇有些不悦:“岂有此理,如此说来,你们竟然要拒绝老夫‘一个时辰之后再行追赶’这样合情合理的要求?!”
江清流抚额,这到底是狂妄还是缺心眼儿……
唯有几个参与过当年大战的长者皱了眉头。元亮等人与百里天雄、江隐天各种沉吟不语。薄野景行右手微翻,露出腕上指间那一卷鲜红的刀丝。虽然正是群情激愤之时,还是有人留意到,当这卷刀丝光华绽出之时,几乎所有参与当年大战的人都脚步微错,后退了半步。
江清流没有参与过那场大战,那时候甚至他还没有出生。所以即使曾任武林盟主,他依然不能理解一个人的名字,为何三十余年之后仍余威不减。
宫自在脾气毕竟直些:“老贼,哪怕你有三头六臂,宫某今日也要会你一会!”
江清流眉头紧皱,有意开口相劝:“宫兄!”
宫自在摆手:“清流不必多言,愚兄深知你为人,今日与这老贼在一起也必有隐情。但是我同这老贼仇深似海,今日不是他死,便是我亡!”
面对宫自在的冲天怒火,薄野景行颇为爱护地摆摆手。而在场其他人,除了梅应雪等人以外,竟然无人阻止宫自在。他本就是个嫉恶如仇的人,何况是面对□□自己恩师的恶贼?他拔剑就冲了过来,江清流心中大急,这时候,无论死伤是谁,他都不希望看到。
他正准备横剑阻止,那边宫自在只觉身子朝前一倾,有什么东西击在他的肩、腰、膝三处。那同时发出的三道气劲,却是力道各异!并不是一股大力,但恰到好处的力道,令他瞬间就失去了平衡。整个身体猛然往前一扑,顿时就是一个狗啃泥!
他师从宫潇潇,自行走江湖以来就是人人称誉的大侠,几时受过这等戏弄?!
然而正打算回身一剑的时候,突然肘部又是一失力,然后宫自在经历了毕生不能相忘的耻辱——薄野景行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打得啪得一声响,还骂了一句:“淘气!”
众:……
周围死一般的寂静,不知道过了多久,宫自在一跃而起,满面通红。在诸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转身如箭一般蹿出去,几个起落就消失在绿树杂草之间。连掉在地上的佩剑都没有来得及捡。
薄野景行把地上名为乘归的宝剑捡起来,扔给江清流,随手一指百里天雄等几个人:“打架叫上娃娃作什么?你们几个谁先来啊?老夫实话说了吧,五曜心经确实在老夫身上,不仅功高盖世,且能返老还童、长生不老!”
此话一出,即使是几个上了年纪的武林名宿也是目露异光。薄野景行冷哼:“只是欲练神功,总还是得有命在才行。你们谁先动手?”
这话里的意思,大家都明白。凭她一人之力,或许杀不尽所有人,但是总有一部分是要牺牲的。这关头,哪个高风亮节地愿意舍己为人?
百里天雄眼珠一转:“隐天兄,你不是要为江家清理门户吗?”
江隐天暗骂了一声,他又不傻,方才薄野景行虽然只是小露了一手,但是其力道之精准、经验之老道,比之三十余年前有过之而无不及。他这时候第一个上,纯粹就是拿江家儿郎的命去填海!
大家都是本地狐狸,装什么聊斋呢!他冷笑一声:“百里兄此言甚是,清理门户要紧!来人,擒拿江清流。薄野景行这个魔头就有劳百里兄了!”
百里天雄差点就爆了粗口,几方都暗兵不动。薄野景行微微侧过脸,不着痕迹地说了一句:“逃往后山。”江清流一个转身将薄野景行扛在肩上,足尖一点,往后就跑!
祖陵所在的山并不险峻,薄野景行也不重。他如履平地,很快,身后就传来几声喝叱,他们追来了!江清流这几天都忙着逃亡,实在也是累得快瘫了。但是如果落到江隐天手里,他马上就会没命!
他深吸一口气,周围全是倒退的树影。
追兵越来越近,江清隐的轻功虽然是数一数二,但是百里天雄、元亮等人也不是吃素的。况且论体能,对方比他占了太多优势。他心中暗急,薄野景行却很镇定:“娃娃莫慌。”
江清流没办法说话,周围全是半人高的杂草,跑着跑着,他面色突然凝重——这些杂草,全部泛着隐隐的紫色。他浓眉微挑:“草有毒?!”
薄野景行还摇头晃脑:“老夫怀着你叔,有解药也不敢用太过剧烈的毒,不然他们哪还有命在!走吧。”
江清流没走,他把薄野景行放地上,目光冰冷地看着她。薄野景行还不解:“何事?”
江清流一个字没说,突然直挺挺地倒地上,脸色隐隐发紫。薄野景行一拍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