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下罗城神神秘秘递过来一个水袋,褚云成挑挑眉,笑容清风明月,皎洁又带着了然。
他一把拔下盖子,仰头利落帅气地灌了一口,辛辣的酒气直贯嗓眼,整个人精神为之一振。酒太辛辣,最后半口没有咽下去,晶亮的酒水顺着嘴角淌下下颌,在扬起的风尘间添了一丝灵动和醉意。
罗城受不了了,“王爷,咱们都是一块的,怎么我们就变成了粗汉子,您却这么白净。”
“可不是。”程进凑过来,“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看见王爷眼都直了,咱们这铮铮壮汉,硬是看不见。”
褚云成扯了扯嘴角,不过一个小动作,沉稳大气之风就扑面而来。他将水袋扔给程进,程进接过来就是一大口,他抹了一把嘴,咽下去,赞了声:“好酒!”
罗城得意地嘿嘿笑了两声,目光转向看不见尽头的四野黄沙,骂了句脏话:“这皇帝跟狗撵耗子似的,使tm劲催,都打胜仗了,还急他奶奶个犊子的。”
程进也有些不爽,抱怨:“不就是,催命!”
褚云成皱了皱眉,不赞同地看着两个部下,冷下声音:“不许亵渎陛下,下去领二十军棍!”
他声音虽轻,但语气却不容质疑。
原本没大没小性子粗放的罗城和程进瞬间蔫了,乖溜溜,下去领军棍。
这两位都混到将军级了,但在褚云成面前却比小兵还乖顺。战场生死白骨上历练出来铁血汉子,只服气强者,什么皇帝酸儒,他们不认识,他们只服气中山王,万死不辞。
后头的理国公看见这一幕,跟凌出尘感叹:“王爷用兵如神,御下极严,乃不世出之天才。”
男儿骨子热血,崇拜强者,凌出尘目光灼灼地望向中山王,心中倾慕至极。
“可惜……”理国公话音一转,语气惋惜,“太过谨小慎微,失之义勇。”
褚云成走到人少之处,甩袍坐地,然后从怀里小心翼翼拿出一块白色小石头,俊眸含笑。
那样久远的记忆了,在他脑海依旧鲜活如昨昔。
“拿着。”小丫头眼角带着坏笑,随手在地上捡起一块白石头,放在他手心,“这是信物哦,拿好,等你长大了,我就娶你。丢了,就不要你了!”
小男孩两只手将石头包住,盖得严严的,脑袋低着,不知怎么就红了脸。
那天,他鬼使神差地没有去地窖,不知是出于一种什么心理,他不想把这件事告诉地窖朋友。
他谁也没说,悄悄地将石头藏了起来。
原本粗砺的石头经过褚云成常年日复一日地摩挲,已经变得圆润光滑了,就像他珍藏着的记忆,温热而美好。
其实,褚云成有很多机会知道她的名字,知道她是谁,可是他没有去调查。记忆里的胖丫头那样美好,他不想让岁月和人心让她变质,变得复杂。
就这样吧,让那个美好还有点小坏的胖丫头一直活在他心底,永不变。
——
楚瑜怀胎三个月后,宝宝稳固了,延熙帝就提了祖父的封爵,从济川伯变成了济川侯。
她本就是延熙帝后宫最受宠,地位最高的妃子,如今还怀了孕,朝堂里已经有了风向,推测她这胎若是一举得男,极为可能被封为皇后。一时间,济川侯府炙手可热。
相比与侯府的炙热,济川侯老侯爷却是显得落寞无生气,自从老妻中风后,他就失了精气神。一是对老妻忧心,二就是对死亡的恐惧。
年纪越大越怕死,尤其他这老胳膊老腿,谁知道有几年活头。
老侯爷怕,他也不想管这府里的事了,上了道折子将爵位传给嫡长子,就整天窝在房里,研习各种医书。
书房里,楚大急得在屋里转圈,一圈又一圈。
楚二眼昏,受不了了:“大哥,你能不能安静坐回。”
闻言,楚大蹭地跑到楚二跟前,瞪大眼睛,“你说陛下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一直压着那道请封折子。”
“为何,呵!”楚二冷笑,“因为你那好侄女呗,枕头风可比什么都管用,大哥还不知道外头的消息吧?”
“什么消息?”楚大蹙眉。
“立后。”楚二喝了口茶,“都说贵妃这一胎若是男丁,就会封后。大哥,你想想看,堂堂皇后的生父怎么能只是个侯府庶子呢,陛下啊,估计是为她造势,你这爵位……啧啧……”
“那怎么办?”楚大急了。
楚二勾了勾手指,示意楚大凑近,小声:“除非父亲坚持,连上折子,再请同僚帮着说话。陛下就是再不愿意,也不会驳了众人意愿,何况陛下是明君,不会因为这点小事为难你。”
听了楚二的话,楚大更焦心了,嫡子庶子都是父亲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父亲他才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去驳圣意。”
见楚大又急得团团转,束手无策,楚二嘿嘿笑了两声,不怀好意:“大哥,有法子。”说着在楚大耳边小声嘀咕起来。
楚大听后,眼睛瞪得老大,咽了口唾沫,手有点抖:“有证据吗?”
“切,没有,就造一个。”
“可是……”
“没有可是,大哥,你是不想要这爵位了是吧。”
“……”
楚三这几日过得有些不顺,自己亲爹居然怀疑他暗害嫡母,两个兄长也暗地里排挤。他头痛地捏了捏额角,他怎么可能做这么大逆不道之事。
父亲他真是老糊涂了!
都说否极泰来,楚三没遇见泰来,但却遇见了位高人,也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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