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瞬间冰冻,诡异得像是异界。杨妍双眼通红,胸腔烧得难受,声音沙哑得像是暮年的老人:“我是个正常人。”
席晔将那位韩国医生给请了出去。待那医生走后,他关上门,缓声问她:“那些照片是你放的?”
“……”
杨妍铁了心沉默。
他现在也不管她到底是来给她姐姐“报仇”的,抑或她根本就是个精神错乱的疯子,一旦她触碰到了他的逆鳞,便也没“后路”一说了。席晔走近她,大掌毫不费力地钳住她纤细的脖颈,逐渐用力。女人的脸很快就由苍白变得通红,跟在烙铁前被烤红的人皮,接着变得青紫。
他收拢五指,面无表情地凝着她由于缺氧而泛紫的脸。
“第一个问题,你对我的儿子做过什么?”他问。
“……”
“第二个问题,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
杨妍不回答,嘴角反而微微扯开;她瞪圆的眼睛写满了病态和哀怨,像是在沼泽边飘荡已久的怨灵,她艰难而缓慢地开口:“我……诅咒……你,不,得,好,死。”那张早已扭曲的脸让席晔回想起那个被血染红的秋天。缓缓地,他松开手,然后从口袋里拿出纸巾,一点一点地擦拭手指。
“既然你不肯说,那我也没必要再同情你。”他稍稍抬眼,看着瘫倒在沙发上的女人,“我会给你一出好戏。你不是喜欢找存在感么?”他的耐心也耗完了。
说完,他准备走人。
临出门之前,席晔留下一句话:“别试图拿老爷子来压我,你在背后干的那点儿破事,比下三流伎俩还不如。”
杨妍瞪大眼睛看着天花板,突然就笑起来。
几分钟后,她撑起身子,表情迷惘地看着四周。几分钟后,她拿出手机,拨给了通讯录的第一个人。
“阿丞,你来接我……我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回应她的电话那边只有“嘟嘟”声。
“阿丞……”
终究,还是没人应她。
三天后,那场半途中断的摄影展复燃了。在那个象征着摄影师业内身份的展览馆里,杨妍一袭火红色长裙,画着浓艳的妆,嘴唇如熟透的沾了鲜血的樱桃。她像古代即将出嫁的新娘,梳着温婉而成熟的髻。那张看不出任何瑕疵的美丽脸蛋,一如最鲜艳的罂粟。
底下的记者将她美丽的形容记录在底片上。几分钟后,她仍旧一动不动地站在台上,宛如雕塑。
这时,侧面的大屏幕上出现了一张女人的照片。那是一个戴着厚重眼镜,走着塌鼻梁和圆脸的普通女生。然后画面切换,一个手术台呈现在众人眼中。那是能让人从不起眼的灰姑娘,一跃成为耀眼钻石的神奇手术台。
女人漂亮的脸蛋和那张平凡脸逐渐重合。照片的背景,是令人焦躁的色彩组合,凌乱、窒息、绝望……
众人开始议论纷纷。
此刻,那张脸已经换成了沙漠。照片讲述了一个悲惨的故事:朴实的撒哈拉牧民被人投了病毒,一天天过去,他的浑身长满可怕的脓包。那个戴着口罩的摄影师站在他面前,手上拿着她的工具,态度冷漠、决绝。
她用一条生命换来了一张可怖的照片。
“她这是犯法了么?”
“真是狠毒的女人……”
“整容过后,看起来更丑!”
“……”
无情的话打在女人身上,她空洞的眼神没有任何东西。那些浸了盐水的鞭子一下一下抽打着她错乱的思维。然后她听到一阵惊呼。
在她背后那个巨大的led屏上,出现了两具紧紧交缠的身体。丑陋而糜乱的姿势,扭曲的面孔,让人彻底失望。
还有几张,不停冲击别人的眼球,只是男主人公在不停地变换。
再回头来看,这个穿着华服、画着艳妆,如美丽女神一般的女人,嘴唇涂满鲜血和yù_wàng。她成了丑陋的下水道脏物,无数鄙夷的目光打在她身上。这次,那些浸了盐水的鞭子被烧得滚烫滚烫的,将她彻底推向那潭烂泥酱。
杨妍终于看向。
暗处,陈秘书摸着下巴:“席总,那些艳照……是怎么来的?”
“我让席川用电脑合成的,他做的,比真金还真。”席晔讥笑。
陈秘书怎么也想不明白,他这样对待杨妍的原因。
席晔告诉他:“像她那样的疯子就该呆在精神病院,留着,后患无穷。”
杨妍的精神到底有没有问题,他不甚清楚。他只明白,这个戴着自己姐姐面具、如毒蛇般扭曲的女人,终有一天,会朝他撩出毒牙。更何况,她已经犯了规。
留着过端午节么?
席晔自认可没那么多耐心。
***
端午节前一天,李绮橙守猪舍守到半夜十二点。勺子本来趴在她脚下,某个时刻,它的耳朵却突然耸立起来。
黄狗从起来站起来,跑到猪舍外面,“呜呜”地叫了两声。
这边,李绮橙正准备回去洗漱,听到动静,立刻全身警惕。她拿了笤帚防身,还没出猪舍,一张半个月多月没见的俊脸就从黑暗中“倏”地冒了出来。
李绮橙手上的笤帚都给吓到地上了。
那条趋炎附势的黄狗在席晔身边打转。他看着她,几秒后蹦出一句话:“媳妇儿,有吃的么?”
狭小的房间里亮着一盏昏暗的小灯。李绮橙站在电磁炉前,给他下了碗清汤面。这边镇上有卖手工擀面,她今天去赶集,顺带就买了一包回来。南方的面或许不比北方的面地道,可也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