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鱼,有‘肉’。
华珍敲敲桌子,阮荨葚神,看她一眼,目光又转回去。
“看出些什么了?”华珍问。
她没说话。
华珍又问,“觉得那个‘女’人怎么样?”
她几乎是随口答,“人不错。”
“那个乞丐呢?”
“可悲。”
华珍指了指那‘女’人的背影,说:“她的店被人投诉很多次,地沟油、‘乱’收费、找错钱……有次,有几个学生半夜在她店里吃宵夜,因为是半夜,所以人不多,只有他们那一桌,几个都是大学生,喝了点酒,聊兴奋了,临走的时候手机忘拿了,走到半路的时候,折回,问老板娘,她咬死了说自己没见过。几个学生报了警,小店没按监控,警察来了也没用,顶多到局子里备个案就是了,法律也没规定捡到东西必须要还给人家,是么?”
话里有话。
阮荨荨没回头,“然后呢?”
“学生们苦于没有证据,就不了了之。但是在这条街上,只有她每天给这个乞丐一碗饭吃,是每天,不是一次两次。”
“乞丐是她亲戚么?”
“不是,没有丝毫血缘关系,也不是朋友。”华珍笑了下,那笑里看似无意,实则包含了太多内容,复杂,难懂,“所以你现在觉得她是好人还是坏人?”
她没说话,目光又转向乞丐。
他正快速地扒着碗里的饭。
“这社会,从来就没有绝对是好人与坏人。”华珍顿了顿,似乎在等她理解,阮荨荨收回落在窗外的目光,看向她,眼神没有多余的情绪,她才继续往下说,“你所认为的好人,也许他正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做着坏事,而你认为的坏人,他也可能在别的地方做着好事,有人得利,总有人吃亏,这世界才平衡。”
能量守恒定律啊。
能量既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它只能从一种形式转化为其他形式,能量的总量不会变。
世界给我们的始终只有那么多,怎么分配?
总有人拿的多,总有人拿的少。
阮荨荨愣了愣,好像思绪在飘。
已经是二月的天了。
她在郿坞的小镇上看到过几株三‘色’堇的叶子,应该要开‘花’了吧。
忽然有点想吃李婶的姑嫂饼了。
还有那个长大想当建筑师的孝。
还有小白的‘奶’‘奶’。
阮荨蓥然抬头看向华珍,“世界是守恒的,对,我也认为善恶环环相扣的,你做善事,把温暖传递给世人,下一个人,再把从你这儿感受到的温暖传递下去,这是正能量。你做坏事,把恶意传递给世人,如果下一个人,再把从你这儿感受到的恶意传递下去,社会最终会变成什么样?你想过么?”
华珍看着她。
“你们粗制滥造了一座桥,桥塌了,害死了多少人,你算过吗?!”阮荨萏续说,“你们回去看过那些人吗?郿坞镇上的人,他们遭的罪,谁来替他们守恒?遵循这个原则,他们如果想在世人身上找点平衡,也是易如反掌的事,商贩开始制作黑料理,医院不再对症下‘药’……下一个再下一个,恶意不断循环,你信不信,终有一天,报应会到你头上。”
华珍说:“地震、洪灾,飞机坠毁……华海每年做多少慈善你知道么?你知道华海基金会么?你知道华海每年救多少人么?”
“先杀人,再救人?那所有的杀人犯都改行当医生好了,杀一个,救一双,还有功了不是?”
功过不相抵。
人生不是加减法,做一百件善事,也没法抵一宗罪。
犯过罪,可以救赎。
但,可怕的是仍不知罪,仍在犯罪。
华珍淡淡一笑,“先不说这个,就比如你,你也犯过错,直白的说,如果没有我,你现在还能有这么好的生活?”
“我可以不要这么好的生活,我可以为我自己赎罪,你可以么?”
华珍终于忍不住了,“所以,你要你的父亲,也陪着你赎罪么?林山爆炸的新闻看了么?”
她心一沉。
“我知道你这几年一直在替自己赎罪。”
阮荨荨看向她,似乎预料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不用这么惊讶,小衍都跟我说了,说你从大一开始就每个月固定往一个银行账户上汇钱。”说着,华珍从包里拿出一张纸摊开,丢到她面前,“你自己看。”
是一张银行对账单。
“你每个月给她汇两万,她每个月固定十五号转出到国外的一个户头,她装疯卖傻四年,也够了。你不用再赎罪了,林山爆炸,她死了。”
阮荨荨愣住。
华珍哦了声,似是刚刚想起什么,“对了,她也就是你那几个朋友要找的明姐。”
见她怔愣的样子,华珍嘲讽地笑笑,“还没明白过来?”霎时拔高了音量,“宋小宝的母亲——宋明明,职业陪标人,专‘门’陪企业作假招标,十几年前的‘8.12’、四年前的郿坞她都是陪标人之一,她被你那几个朋友盯上了,你觉得华海能让她留下把柄?我已经帮你联系好了巴黎音乐学院,晚几天开学,跟小衍一起过。”
“我哪儿都不去。”
“为什么?不会是为了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