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荨荨?”
陈广中声音忽然抖了起来,“你妈她好吗?”
气氛好安静,所有人都不敢出声。
阮荨荨咬得压根都犯腥,“死了。”
陈广中一脸震惊,“怎么会?”
“九年前,抑郁症,自杀了。”
陈广中忽然掩面痛哭起来,“我就知道那个男人不靠谱,我当初劝她不要嫁,她非要嫁,还跟我断绝父女关系了,她死活就是要嫁给他。现在好了,人没了,这怪谁?我劝过她,劝过她的!”
如果说之前她还抱有一点希望,那现在她真的彻底绝望了。
“您到现在还在怪别人是吗?我爸是有错,您难道就没错吗?如果不是您当初瞒着她,要把她嫁给镇上那个傻子!她能急着跟我爸结婚吗?”
母亲死前的一个晚上,忽然跟她说了很多。
说起当年的事,镇上有个人家很有钱,陈广中为了巴结他,决定把她嫁给那人的儿子,其实也不是傻子,就是个二愣子。别人都骂他傻,他也嘿嘿傻乐,不会生气,说到底就是个窝囊废。
所以她才急着跟一个古董商跑了。
那个古董商就是阮明山。
阮明山其实一开始对她很好的,对她百依百顺,呵护备注,只是后来母亲一人在北方,跟家里彻底断了联系,阮明山那时候又满世界各地跑,两人不经常在一起,嫌隙渐生,渐渐患上了抑郁症,最后,自杀了。
阮荨荨看不出陈广中眼底的悔恨,他到现在还在推卸责任。
她跟他如果不是因为母亲那番话。
她也不会到这儿来。
她跟他至今都是陌生人,除了身上流着那一点儿莫名其妙的血缘。
她把卡丢给他,“这钱是我妈留给你的,她说还你这么几年的养育之恩。”
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她也不知道她要去哪儿。
该做的事情做完了,她是不是该回去了?
……
丁云磊找到阮荨荨的时候。
她已经在河边站了整整一天。
小镇其实不大,青峰跟石坞加起来还没三分之一的北洵大。
但因为人流大,丁云磊找了很久。
才看到河边拿到纤瘦的身影,她连外套都没穿,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长款白色线衫,中厚的黑色裤袜,脚上一双黑色的高跟马丁靴。
站在桥边,弱不禁风。
好像一阵风都能把她吹走。
四面群山绵延,白云缠绕,小桥流水。
丁云磊没什么文化,却真真切切体会了一把,你站在桥上看风景,而我却在看桥上的你。
青山枝桠,美人如画。
夜幕低垂,天空越来越黑,乌云密集。
风渐渐大起来。
吹起桥上人的长发。
她侧脸宁静,静静望着远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雷声轰鸣,空中忽然劈下几道闪电。
一颗颗雨珠渐渐落下来。
起先是毛毛细雨,不过片刻的功夫,雨势渐渐加大。
行人的脚步急促起来。
桥上的人只一动不动。
眼睛就没挪过地方。
丁云磊站在远处,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雨在一瞬间浇湿了她的头发。
然后是白色线衫,彻底被打湿。
丁云磊这才走过去,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先回去吧,下雨了。”
阮荨荨转头看他一眼,雨势过大,她眯着眼,看清来人后,别过头。
“我妈说,郿坞总下雨,没完没了的下雨,我算是体会到了,这才来三天,两天都在下雨。”
丁云磊笑:“以前郿坞不叫古镇,叫洪镇,因为总是下雨,这条河的水位总是高过警戒线,经常发生洪涝,我记得那时候我跟奶奶都住二楼,因为一楼很潮,被水浸的没法住人,现在倒还好。”
“你们这条河死过人么?”
“淹死过几个小孩。”丁云磊说着,伸手搭上她的肩膀,说:“先回去,这么淋着得生病,在这里生病可不是闹着玩的。”
阮荨荨一点儿不喜欢这种接触。
往后躲了躲。
被人拉住。
……
一辆黑色的suv驶进小镇。
大包靠在椅子上,“怎么说下雨就下雨?”
说着,视线却忽然定住,“等等。”
徐盛开着车,见他一惊一乍,不耐地说:“怎么了?”
大包脑袋趴到玻璃窗上,眼睛瞪得浑圆,“那是不是我荨妹子?”
徐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说着,不经意往他说的方向看了眼,愣住。
那人是谁?
怎么还把手放在那女人的肩上?
这种半揽半抱的暧昧姿势着实叫人深思啊。
周时亦原本靠着椅子阖眼休息,听到声音,睁开眼,往窗户外看了眼。
桥上立着两个人。
都没有撑伞。
她浑身湿透。
身上披着男人的大衣。
那人手搭在她肩上,
不知道在聊什么。
徐盛一下子不知道该开车还是该停车,回头看了眼周时亦。
大包顿时觉得自己嘴贱,干嘛叫出来?
“十一……”
周时亦不动声色别过头,口气冷淡,“干嘛?你要下去?”
大包一愣,不是你要下去么?
周时亦别过头,
“回旅馆。”
车子刚停稳,周时亦就冲了进去。
大包和徐盛还没反应过来,
就看见他拿着一把黑色的雨伞又冲了出来。
高大挺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