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掉了十五公分的头发,在眼角下植上小小的痣,她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站在镜子前,李若芸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莞尔,转身面对着自己的奶奶扮了一个鬼脸。
可怜的老太被她吓坏了。
“奶奶,我还是我。”她和她说。
说完之后她拿起了手袋,今天她要到机场上去送一个人。
她的奶奶叫住了她,她的声音愤怒,气急败坏:“李若芸,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她才没有闹,才没有。
打开房间门,把那个一辈子都在操心着的老太太声音关在房间,她都和她说了,她还是她。
李若芸和祝安琪不一样。
祝安琪把她自己当成了容安琪了,可她即使是留着和容安琪一样的发型,拥有了和容安琪一模一样的痣她也不会把自己想象成为容安琪。
她只是需要那个外壳,因为容允桢这个时候精神世界需要属于容安琪的那层外壳,来填充突如其来的变迁。
今天是圣诞节。
今天有两个李若芸认识的人要离开。
一个人现在已经在一万米高空上,李若芸对着天空挥手:再见了,栾欢。
她几次偷偷的穿过她的破洞牛仔裤,她曾经偷偷的在镜子前一次又一次的模仿着她紧紧的抿着嘴角。
欢,再见了。
李若芸昂起脸,吸掉自己眼眶的泪水。
你瞧,你们瞧。
谁说她不在乎她们之间的友情。
今天离开的还有另外一个女人,一个聪明但是总是搞不清楚状况的女人,她之前叫住祝朱珠,后来叫做祝安琪。
在某种意义上祝安琪是一个悲剧式的人物,就像是患了郁抑症的演员,因为太投入角色了所以总是分不清生活和现实。
现在,这个女人将被驱逐出境,一夜之间,她被剥夺国籍,她以商业间谍罪被美方勒令离开美国境内,并且被美国政府终身禁止入境。
也就是说,从此以后祝安琪想见上容允桢难上加难。
李若芸想,她得去送送这个了可怜的女人。
旧金山机场,李若芸见到被便衣刑警押送着的祝安琪,她倒是一脸平静,就像是她一早就预见了现在的结局一样。
在李若芸的请求下,她获得了五分钟和祝安琪的说话时间。
没有等李若芸开口祝安琪先行开口:“李若芸,你比栾欢顺眼,正因为这样我才会帮你。”
类似于这样的话李若芸听过太多,祝安琪没有新意的话让李若芸觉得索然无味,她开始有点后悔开上一个多小时的车来到这里是一件没意思的事情。
祝安琪淡淡的笑:“我想,李若芸你在我的眼里会一直顺眼下去的,因为我知道你一辈子都不会得到他的心,这样的你即使在他的身边呆上一百年我都没有任何的感觉。”
李若芸让自己维持着刚刚的那个表情,不能有半点恼怒,这样一来她就失去底气了。
“可栾欢不一样,栾欢在他身边哪怕一分钟都会让我如鲠在喉,因为她总是让允桢变得不再像容允桢,我讨厌,不,是憎恨,我憎恨这样。”
“祝安琪,那些不需要你来担心,我觉得你需要一位心理医生。”藏在披肩下的手紧紧握着,李若芸微笑的告诉祝安琪。
祝安琪也回以微笑,目光嘲讽:“可是,李若芸,不久前你还对一个心理有疾病的人言听计从。”
假装没有听到祝安琪的话,李若芸看了一眼站在祝安琪身后的便衣刑警,说:“我想,你以后要见到他一面都很难了。”
如果说刚刚还想在那个惺惺作态的女人面前发泄一下情绪的话,那么,此时此刻在那一番话下祝安琪也失去任何的心情了。
她心里知道,从此以后,容允桢不会给她任何见上她一面的机会了。
驱逐出境,这听着轻描淡写实际上却是致命一击。
她不是喜欢呆在他身边吗?那么他就让她永远失去那样的机会。
五分钟说话时间到。
急急忙忙的,李若芸抓住了最后的说话机会,那些话像是说给祝安琪听也像说给她自己听:“祝安琪,拭目以待,我也可以改变他。”
祝安琪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目光往着机场入口,痴痴的凝望,等待。
一边的便衣刑警指着表开口提示,祝安琪收回目光,李若芸拉住祝安琪的手再重复刚刚她说的话。
“那么,祝李小姐心想事成。”祝安琪留下了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跟着便衣刑警进入了特殊通道。
祝安琪离开的背影很久以后李若芸都记得,之所以被深刻的记住是因为那时她害怕,害怕有一天她也像祝安琪那样走路,仿佛,这个世界再也到达不了她的眼前。
慌忙转身,李若芸回到车里,颤抖的手摸出一根烟,点上。
等到辛辣的烟草味到达她的肺部,李若芸闭上了眼睛,对于那些男孩子们,她一直很有办法。
一年一度在洛杉矶举行的华商酒会上,李若芸挽着自己父亲的手和以前任华商会会长干儿子身份的容允桢见面。
容允桢已经没有把李俊凯称为“爸爸”了,他很礼貌的叫他李先生,李先生之后是李小姐。
他们握手,贴面。
在一片红彤彤的灯光下,容允桢看着她的眼睛发呆数秒,象征着中国传统的红灯笼在他们的头顶上方转动。
她低垂着眼帘,不胜怯弱的模样。
他靠近她一步,他说李若芸,你疯了。
“是的,我知道。”她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