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刻都像偷来的,都嫌不够,她扭身说不,“时候还早。”
他有些害臊,“要不今晚就住我这里吧!”
其实都有这个意思,就是难为情,觉得太急进了,不敢想象。颂银也没法点这个头,不想和他分开,如果能整夜在一起,就多出很多共处的时间来。可毕竟没个准谱,光是口头上的承诺,连定都没过,心里还是悬着。姑娘家不清不楚在爷们儿屋里过夜,就算天知地知,自己终究怯步,怕太轻浮,叫人瞧不起。她摇头,“略坐会子,我是打扮了来的,留下反招人起疑,回头再说你容大人断袖。”
他挺看得开,“那样倒好了,干脆没人敢说亲,咱们都轻省了。”
颂银抿嘴一笑,匣子里的幼豹又叫起来,光顾着说话,竟把它给忘了。女孩儿家,尤其喜欢猫猫狗狗之类的小动物。她蹲下来怜爱地看它,垂手轻抚,“这么点儿小就离开娘了,幼豹难养活,不像熊崽子耐摔打。它吃什么呀,别饿着了。”
容实说:“已经着人给它找奶妈子去了,喝羊奶也一样。你喜欢吗?喜欢送给你,只怕你事忙,没时间照应它。”
颂银说有,“哪怕少些睡觉的时候,我也会好好把它带大的。”那毛茸茸的嘴蹭过她手心的时候,就像在心上抓了一把,她简直不知道怎么疼它才好。
这时候恰好侍卫牵了羊过来,在台阶下叫容大人。容实应了声,“栓在海棠树底下,你去吧,我这就来。”
颂银透过窗看人走远了,端着匣子出去,只是小崽子太稚嫩,有点不敢上手。把匣子抬高,可它连□□都找不着,光着急在窝里乱拱。
“嗳,怎么这样呢!”她愁眉苦脸瞧了容实一眼,“你帮帮忙?”
他咧嘴一笑,“小佟大人也有掰不开镊子的时候?”说着两手抄进去,宝贝似的把小豹子托了起来。往□□上递,它大概也饿得慌了,连撞好几次,终于摸准了方向,一口叼了上去。
颂银眯觑着眼睛满脸柔情,看容实,他专心致志的样子愈发迷人。虽然羊膻味儿熏得人恶心,但是见他就在对面,隔一会儿抬眼瞧她,她的心都蹦到了嗓子眼儿。
多好呀,就一直这么下去,没有浓墨重彩,只有淡淡的温情。知道他也是全心全意的,她就心满意足了。
他一手托豹子,一手来牵她,拇指在她的手背上抚摩,到现在才说出口,“谢谢你来找我,我这程子脱不开身,不能天天见你,心里火烧似的难受。你怪我无能吧,总被形势所迫。”
她说不,“咱们给人当差,都是普通人,谁也不是天王老子。普通人有普通人的力不能及,我知道你不是无能,是因为要兼顾的太多。要是咱们无牵无挂,什么事做不得?就因为身后有一大家子,不能不管家里人的死活。你是有担当的人,你做什么我都能体谅你。”
容实点点头,泫然欲泣,“还是我媳妇儿心疼我。”
颂银红了脸,从进门到现在,他媳妇长媳妇短的不离口,近乎套得又准又爽利。她避开他的目光,“别这么叫我,羞人哒哒的。”
他却坚持,“横竖我这回是认定了,你就是我媳妇儿,要不你大老远的来瞧我?”他蹭过去,轻轻撞了她一下,“你想我不想?”
颂银脸颊酡红,“我不想你,上热河干什么?”
他一激动,差点把小豹子扔了,颂银嗳了声,“留神,别磕着它。咱们给它取个名字吧,叫什么?”
容实一脑袋浆糊,“叫花好?月圆?洞房?花烛?”
颂银目瞪口呆,“臭德性,你想什么呢!瞧你靦个鞋拔子脸,就叫它脸脸吧!”
倒霉催的小豹子,于是有了个莫名其妙的名字,叫脸脸。
管它叫脸脸还是嘴嘴,把它喂饱了装进匣子里,仍旧搁在炭盆前。颂银的屋子准备妥了,他送她回房,在门前依依不舍着,“这就睡啊?好容易见着的,要不咱们再说会儿话?”
颂银抬头看天,天色已经不早了,“明儿吧,大夜里的,不方便。”
他显得很失望,讪讪把迈进门的一条腿收了回来,“也成。”
他退出去,颂银关上了门,洗漱过后熄灯,却见外面院里人影徘徊,心下只觉好笑。这个人永远像孩子似的,简单又执拗,叫人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