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真是,怎生离死别一般。”徽妍看着,忍不住笑道。

“方才岂非差点就是生离死别。”王缪幽幽叹口气,片刻,唇边浮起一抹苦笑,“若无徐内侍,方才我亦是要与舅姑拜别,却是从此成了弃妇了。”

徽妍看着她,没说话,安慰地拉过她的手。

王缪亦握紧,姊妹二人互相依偎,心中各是欷歔。

“徽妍。”过了会,王缪忽而道。

“嗯?”

“母亲先前说的那位刘公子,也曾是父亲的弟子,我记得,也与徐内侍相识,是么?”

徽妍怔了怔,心一下提起。

“嗯……是。”

王缪若有所思,还想说什么,徽妍忙打断,指着窗外,“长姊快看,到甲第了!”

“又不是不曾来过甲第,大呼小叫甚。”王缪无奈,却瞥见了未央宫的阙楼。到了甲第,皇宫也近了,她不再多言,整了整衣衫,正襟危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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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未央宫,车马一路驰骋,却是回到了漪兰殿。

时辰还未至黄昏,有点早。徽妍以为皇帝还像往常一样在议事,不料,宫人说,他已经在殿上了。

王缪第一次面圣,有些紧张,跟着徽妍上殿。可还未入殿门,忽而听到里面有小童的笑声传来。

“徽妍!”

“徽妍!”

蒲那和从音从殿内跑出来,“咯咯”笑着躲到徽妍身后,抓着她的衣服。

“舅父要捉我等!”二人兴奋得脸红红,满头大汗。

徽妍亦笑,将二人拉着。

王缪惊讶地看着他们,未几,忽然见皇帝从殿内踱了出来。

她唬了一下,忙伏拜行礼。

“夫人来了,”皇帝莞尔,让她起身,“正好,晚膳都齐备了,来用膳吧。”

那话语随和得像是寻常人家一般,王缪又是一愣。

不过天子亲口相邀,她心中激动,不敢多想耽搁,忙行礼谢过。

待她又与蒲那从音见礼之后,徽妍一边让宫人将两个小童带到席上,一边与王缪走入殿中。

“陛下甚喜爱王子居次,时常过来探望。”看到王缪面上的讶色,她忙解释,“陛下亦常过来用膳,甚是随和。”

王缪颔首,应了声,神色却仍是小心谨慎。

如皇帝所言,宴席已经备好,将案上摆得满满。

王缪随着徽妍入席之后,宫人端来水盆,众人摄衽洗漱。

蒲那和从音一直盯着王缪,甚是好奇。

“舅父,王夫人就是徽妍长姊么?”蒲那小声地问皇帝。

他声音虽轻,殿上却也安静,王缪听到,不禁窘然。

皇帝却笑笑,缓缓道,“女史教过甚?不可在人后议论。你既有话,问夫人便是。”

蒲那面上一哂,只得乖乖转向王缪,不好意思地问,“王夫人……”

王缪忙答道,“禀王子,妾正是女史长姊。”

皇帝看着她,微笑,“夫人不必诧异,王女史平日在宫中,常与王子居次说起家人。只怕不仅夫人,其他人也都知晓了。”

王缪惊讶不已,看向徽妍,却见她瞅瞅皇帝,赧然而笑。

皇帝却对蒲那从音道,“你二人除了夫人,还知晓何人?”

“知晓王车郎!”

“还有萦女君!”

“还有戚夫人,还有徽妍的兄长!”

从音声音软软,道,“夫人有三个孩童,比蒲那从音多一个。”说着,她掰着手指,认真地数。

众人皆笑。

王缪亦忍俊不禁,先前的紧张渐渐缓和下来。

如徽妍所言,王缪发现,皇帝竟是个十分随和善谈之人。席间,他与王缪谈起王兆,又谈到雒阳。

王缪出嫁之后,一直居住在洛阳,今年才搬回长安。对于雒阳,她比徽妍熟悉得多,与皇帝竟也谈得入港。尤其是谈到一些日常风物,皇帝与王缪皆是熟悉,徽妍则全然陌生。

徽妍瞅着对面王缪高兴的模样,再瞅向侃侃而谈的皇帝,不禁想起他到弘农时,戚氏、王璟、陈氏、王缪他们的反应。她忽然觉得,或许这个皇帝不过是外壳,而“刘公子”才是此人本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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