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公子不是也在宫中?他那箭创还未好全,你将这药带上给他,就说是母亲赠他的。”说着,她笑笑,如授心得一般,压低声音,“你日后每回见到刘公子,必多多关心,问问身体近来如何,若还是不好,告知家中,母亲再让家人送些别的……”

徽妍听着,无语。

不如母亲去做女史吧。心底默默道。

待得与家人别过,王恒与徽妍各自登车,往长安而去。

这几日,王恒一直没有在震惊中缓过劲来,随着长安在望,他还是忍不住又问徽妍,“二姊,母亲他们在陛下面前可曾有失言之处?”

除了抱怨他赐了一匹太能吃的马。

徽妍心里说着,苦笑,“怎会失言,你看母亲待他简直亲生一般。”

王恒神色稍解,又苦恼,“二姊,你说陛下会不会因此事对我介怀?”

“有甚介怀,莫多想,若实在觉得不好应付,装作此事从未有过便是。”徽妍道。

王恒挠挠头,觉得也只有如此,挠挠头应了。

待得到了未央宫前,王恒要去向将官报到,与徽妍告辞。二人分开,徽妍乘车从掖门而入,往漪兰殿而去。

进了宫门,徽妍还未上阶,就听到蒲那和从音在叫着她的名字,抬眼,只见二人从殿中跑了出来。徽妍忙将手上的物什交与宫人,张臂接住二人。

“舅父说你这两日回来,你真的回来了!”蒲那笑嘻嘻。

“徽妍骗人……你说不贪玩,却去了那么久……”从音却眼圈红红。

徽妍忙用绢帕擦擦她的眼泪,笑着哄道,“我不是回来了,莫哭莫哭!”说着,让宫人从包袱中取出弘农的饴饧来。

二人看到白花花的甜食,登时目光一亮,从音也忘了哭了。眼巴巴地盯着徽妍将饴饧掰开小块,递过来,忙伸手接过,放入口中,未几,露出甜甜的笑。

说了一番话之后,徽妍拉着二人上殿,看看殿中,只见用物齐备,应有尽有,可见这些日子宫人都是尽了心。

待得吃完饴饧,徽妍搂着二人,开始算账。

“听说这几日,王子居次在宫中总哭闹,可有此事?”她问。

二人听着,小脸一僵。

相觑一会,蒲那小声道,“也不是哭闹,就是问徽妍在何处……”

“我等都用膳了,也就寝了……”从音也怯怯。

徽妍岂不知这二人的把戏,自从认识了皇帝之后,会强词夺理了。她也不责备,却收起笑容,看着他们,“王子,居次,我临走前曾说,这宫中的宫人皆陛下派来照顾王子居次的,平日要听话,不可为难。王子居次这几日,虽也用膳就寝,可是费了宫人许多劲头?”

二人不说话。

徽妍语气软一下,道,“王子居次,可还记得在王庭时,你二人拾的那一窝小雀?每日辛苦照顾,衣不解带。小雀若吃少了,夜里睡得不安稳,王子居次便担心得膳也用不下。”

二人点点头。

“记得。”蒲那说。

徽妍替他整了整衣服,道:“如今宫人照顾王子居次,亦是如此。你二人若总不听话,她们便不得安宁,阏氏当初是如何教导的?她说凡事莫总想着自己,王子居次忘了?”

蒲那和从音垂头不语。

“日后……嗯,日后不这样了。”过了会,蒲那道。

徽妍又看从音:“居次如何?”

从音脸红红,也跟着兄长道,“从音也不这样了。”

徽妍看他二人还算诚恳,终于露出笑意,却道,“还有一事。”

二人才松口气,听得这话,眼神又绷起。

徽妍瞅瞅殿外,低声问,“陛下给你们说故事了?”

二人一愣,忙点头。

“说的是甚故事?”

蒲那想了想,道,“说一个国君,一个大臣,三个武士。国君拿出两只桃,赐给三个武士,三个武士就自尽了!”

“还有项羽和乌骓马!”从音道,“项羽死了,乌骓马也死了!”

徽妍听着,哭笑不得。

“徽妍,”蒲那奇怪地说,“舅父说鲲鹏遇不见云中君。”

“舅父也说牵牛织女并无小牵牛织女!”

“那是他不晓。”徽妍微笑道,“这些故事,只有我知晓。”

两个小童一脸了然。

“那王子居次,我的故事好听,还是陛下的故事好听?”徽妍再瞅瞅四周,将声音压得更低。

“你的!”二人再度异口同声。

徽妍笑起来,将他们抱在怀中,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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