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野把菜单递给安安:“想吃什么?”
安安又推回来:“都行,你点吧。”
彭野点了水煮鱼,辣椒炒牛肉,炝锅莲花白,黄瓜西红柿蛋汤。
安安说:“会不会点多了。”
“不多。”彭野把菜单还给服务员,转头看安安,“你这性格,巨蟹座?”
安安微窘,小声:“这么明显么?”
彭野没答,问:“几号?”
“一号呢。你懂星座啊?”
“不懂,听队里年轻人说过几嘴。对了,刚说你哥哥是干什么的?”
安安端正坐着,答:“他在外边跑生意,是商人。”
彭野淡淡地“嗯”一声,也没追问,眯眼望着烈日下的户外,找不到话题的样子。
安安怕没话说下去,于是补充:“经营手工艺品针织品之类,都是些少数民族的东西,所以总往西部跑。”
彭野“聊天式”地接一句:“你来这儿看他么?”
“也不是。他挺忙,去哪儿不固定。但上次在风南镇见了一面,嘿嘿。”安安抿着唇笑。
彭野看着她。
她慢慢低下头,搓手指:“我脸上有东西么?”
“没有。”彭野问,“你们很亲?”
“亲啊。是哥哥赚钱供我读书上学啊。以前很苦,近几年好了。但他给的钱我都攒着,不想用他太多,在外边跑,很辛苦的。对了,我哥说等我毕业了想带我出国。你觉得出国读书好么?”
彭野笑笑:“我一个放羊的,哪里知道什么学校?”
安安:“但我感觉你看着不太一样的。”
彭野不说自己,问:“快毕业,应该22岁吧。”
安安:“我读书迟,23了。”
彭野说:“看着挺小。”
安安又抿嘴笑了。
这家店做菜快,一会儿的功夫,水煮鱼就上来了。
彭野问:“川菜吃得惯么?”
“吃得惯啊,我喜欢辣。”
“听你口音,是……”
“江西的。”
“革命圣地。”
“嘿嘿,彭野大哥,你是哪儿的人啊?”
“西安。”
“历史古城,我一直都想去呢。”安安说,“但你好像没有西北口音,听着像北京的。”
彭野淡淡一笑,说:“小学普通话学得好。”
服务员上菜,两人开始吃饭。
彭野看她一眼,问:“这儿天热,你带了夏天的衣服?”
安安摇头:“在批发市场随便买的,之前都是冷天的衣服。”
彭野说:“你那冲锋衣像是绿色。”
“对啊。”安安抬头望他,眼睛晶亮,“你记得啊。”
彭野说:“挺鲜艳。”
安安笑了,慢慢吃几口饭了,问:“程迦还跟着你们吗?”
彭野喝着汤,说:“她回去了。”
安安“哦”一声。
彭野没再多说什么,吃完饭,跟安安走到医院门口,说:“进去吧。”
“你不去看肖玲么?”
“不去了。”
安安红着脸,像是被太阳晒的,抬头问他:“你们过来远么?”
“沿青藏公路,一小时。”
“我有时候就去看石头哥他们。”
彭野没答,站定了,说:“进去吧。”
安安冲他挥手再见,彭野略一点头,不做停留转身走了。
安安走了几步回头看,彭野已跑到街对面,步伐很快,一会儿就消失在人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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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野绕过弯儿,上了一条车水马龙的街,走到路边的桑塔纳旁,拉开车门坐上去。
胡杨在驾驶座上,问:“怎么样?”
“江西人,23岁,生日7月1号,身份证前十几位好找了;姓名安安。安是小姓。如果人多,拿照片来给我认。”
胡杨发动汽车:“七哥,你确定黑狐是她哥?”
“百分之九十。如果是,找到她的身份信息,她哥的真面目就出来了。当时,黑狐要销毁的是他妹妹的照片。程迦也说过他手上有个‘安’字纹身。”
彭野顿一下,揉揉鼻梁。
胡杨手机响了,他接起来,讲完了和彭野汇报:“七哥,疯子放出去了。已经有人盯着他。”
“好。”
“准备大干一场了。”
彭野无意识拿出手机摁了一下,屏幕还停留在给安安打电话的页面。把通讯录按回去,安安排在第一个,下边一个姓“白”的联系人,紧接着就是“程迦”。
程迦名字首字母是c,排在通讯录前边。
他的名字首字母是p,她几千人的通讯录里,埋没在底端。
多天了,杳无音讯。
他点开“程迦”,在“删除联系人”的选择框里摁了一下。
“程迦”从通讯录里消失。
程迦,我能为你给别人下跪,但绝不会给你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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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迦的摄影展《风语者》第五站在香港,这站是临时增加的。
前四站取得的效果超出所有人预料。这些天,社交媒体门户网站电视报纸全在谈论程迦的纪实摄影,讨论野生动物保护,关注巡查员群体。
轰动一时,名声大噪。
仅微博话题阅读量就高达9亿次,程迦的微博粉丝以每天几十上百万的速度暴增。发一条摄影展的照片,转发评论十几万。
连之前对此展览持高冷态度的香港展馆也紧急联系经纪人,表示“不管摄影师提出什么要求,无论如何也得来香港”。
接下来几个城市的展览票早就销售一空。连新增的香港站,展票也在开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