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张了张嘴,到底没有发出声音,面色灰败。
林楠也知道贾政也算是节俭的,不然也不会因为探春给宝玉做了双鞋子就骂她奢侈,但这人向来是大男子主义,总认为管家是妇人的事儿,不愿意多问,是以又再加一把火,道:“我知道舅舅向来不爱管这些家务事,但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若是家事不宁,陛下看着也会觉得无用。且从古至今,有多少朝廷重臣是败在治家不严上的?远的不说,前儿斩了的漕运总督,若不是被两个儿子将河道上的银子拿去赌了,至于惹下这泼天的官司吗?舅舅虽向来清廉,但是舅舅身边的人呢?舅舅家里的人呢?若他们惹出乱子,可不是舅舅一句不知情就能说得过去的。”
顿了顿,又道:“舅舅得闲,还是把家里的帐看一看的好,不是外甥危言耸听……舅舅身边的管事,吃的用的,倒比外甥还好些。全京城的人包括万岁爷都知道外甥有挣银子的本事,外甥家里便是过得再奢靡,也不会有人多说什么,但换了舅舅家,恐怕就不一样了……”
贾政原就被吓到差点魂飞魄散,这会儿更是心乱如麻,恨不得立刻回去将府里上上下下都查一遍,林楠看出他神思不属,起身道:“珍大哥的事,外甥会转告父亲,这会就要开宴了,舅舅不如先……”
贾政苦笑着起身,他如今哪还有吃酒的心情,却也不能饭也不吃便走,勉强笑道:“今儿多谢楠儿提醒……”
林楠笑笑道:“舅舅不嫌我多事就好……”
送贾政出了门,又笑着低声道:“这次的事,舅舅也不是全然没有机会,父亲和外甥在这件事上都能说得上话,若是舅舅将家里看的紧些,外甥回头央了父亲,便是用身家性命作保,也要给舅舅抢到这个差事!”
贾政嘴唇颤颤,他方才都已经快万念俱灰了,没想到到后面居然还有好事等着,又是感激又是忐忑,一时说不出话来,被林楠哄劝着跟着下人入席去了。
林楠松了口气,原著里贾政不过被个郡王爷的管家说了几句,就吓的差点把贾宝玉打死,自己这一颗甜枣一顿棍子的,比原著中应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吧?这样一来,等贾珍要大操大办秦可卿的丧事的时候,贾政总要出头说话,到时候不是贾珍听劝,不再那么张扬,就是东西二府生分……若是后者更好,他早就看不惯东府做的一些事了,倒了才好!
送走贾政,开宴的时间便到了,林楠也不及去看看五皇子那边的情况,匆匆回房换了衣服,去前厅待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