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那只录音笔接上了移动电源,又按了几下;很快,一个清晰的,苍老的女声响了起来。
姨母顿时惊呼了一声,“……秀表姐!这是秀表姐的声音!”
刚开始的时候,魏彦洁还有点儿听不懂这个老女人说的是什么事,直到她听到了“小彦洁”这三个字……
慢慢的,魏彦洁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屋子里的人全部都安静了下来,魏母的表情顿时有些凄楚……
直到录音笔中的秀姨妈停止了讲述之后,病房里仍然一片寂静!
魏彦洁则呆若木鸡!
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还有这样狗血的身世……
“不可能!不可能……”魏彦洁失声尖叫道,“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不,不是真的……不是!”
姨母叹了一口气,从自己的手机里调出了一张照片,递给魏彦洁,“你看,这是阿姐亲生女儿的最后归宿……”
魏彦洁定晴一看,那是一张照片。
在众多刻着不同人名的小格子中,在最显眼最中间的位置的那个小小格间上,赫然镌刻着清晰可辨的“魏彦洁”三个字。
魏彦洁额头上的冷汗顿时涔涔而下……
她压根儿就不相信这一切!
但眼前,人证(秀姨妈),物证(亲子鉴定书)俱在,甚至姨母还给她看了刻有魏彦洁名字的骨灰罐图片……
这一切,似乎又由不得她不相信。
魏彦洁茫然失措地站在病房中间,无助地看着每一位“亲人”的脸。
——哀哀欲绝的母亲,悲伤愤怒的父亲,紧皱双眉的姨母,冷峻无情的弟弟,还有那个一脸无辜的弟媳……
似乎每一个人都在看她的笑话!
而对未来的恐惧,即将到来的无助,就像潮水一样将她整个人完全淹没……
魏彦洁费力地吞了一口口水,惊惶失措地朝躺在病床上,正在打点滴的魏母奔了过去。
“妈!妈……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我,我就是你的亲生女儿啊……我小的时候,你还叫我小心肝,小宝贝……你给我买了漂亮的衣服裙子寄过来,你,你还让我去学弹刚琴……妈,忘了吗?我是你的女儿啊……”魏彦洁趴在母亲的病床边,急得要命。
她忍不住就哭了起来。
现在的她没有房子,没有工作,也没有钱……除了有个拖油瓶之外,她什么都没有!而在这个紧要关头,如果唯一的靠山也没有了的话,那她以后怎么办啊?
魏彦洁慌了。
她不停地哭诉着自己幼时母亲曾给予自己的关爱,希望能够唤醒母亲对自己的疼爱。
然而,她越是细数魏母从小对自己的关爱,魏母心中的怨气就越甚!
“滚!你这个冒充我女儿的骗子!我省吃俭用的把钱省下来,是给我女儿的,不是给你的……你心安理得地受我供养了这么多年,还把我踩在脚底……我,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以前我辛苦赚钱把你养大,现在我也不要你吐出来了,但你给我滚!现在就滚!!!滚得越远越好!永远都不要在我面前出现……”魏母怒骂道。
魏彦洁瞠目结舌。
她的人生,向来都是一团锦绣!
所以她从来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会落到如此下场。
她“卟通”一声,就跪在了魏母的病床前。
“妈!妈妈……我真是你的女儿啊!”魏彦洁又哭了起来,“我,我知道我过去……娇气了一点儿,但是我以后会改的……一定会改的,妈,你相信我,以后,以后我们还是好母女,我,我会好好侍候你的……”
魏母有些怔忡。
曾几何时,眼前的这个“女儿”似乎也同样哭着对自己说过“我会好好侍候你的”这句话。
啊,是了!那次自己和丈夫坐邮轮旅游出了些意外,这个“女儿”就以为自己和丈夫死定了,就立刻火急火燎地跟儿子打起了官司,旨在独吞“赔偿款”……
事实证明,这个“女儿”完完全全就是块捂不热的石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往事浮上心头,却令魏母更加厌恶眼前的这个女人。
她闭上了眼睛假寐,将心灰意冷和不想再受打扰的肢体语言明白无误地表达了出来。
“你走吧!”魏父冷冷地说道,“不要打扰我妻子休息……从前的事,我们不会再追究,但你要马上去派出所改个名字……要么改名要么改姓,反正,你不能使用我女儿的名字……我和我妻子,这辈子只有一个女儿!”
魏彦洁呆呆地看着神色冷峻的父亲。
她终于明白过来,自己这是被彻底地抛弃了……而且再也没有任何可以转寰的余地!
霎时间,万般滋味齐齐涌上心头。
——对未来的恐惧,对父母的忿恨,被抛弃的愤怒,耻辱……
她紧紧地篡住了自己的拳头。
突然,有人用带着浓重乡音的声音怯生生地问道,“请问……阿娇是不是在这里住院?”
病房里所有人的视线顿时转移到了门口那儿。
只见两个农妇打扮的乡下妇女,手里提着两个大包袱,正畏畏缩缩地站在门口。一个老些,头发已经全白了;一个是两鬓有些花白,看上去也已经不年轻了……
“请问,你是……你是阿娇吗?”老年女人看到病房里有个人正躺在床上打着吊针,就朝魏母结结巴巴地问道,“我,我是阿秀的弟媳阿杏,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