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日温家堡里发生的事,真是一言难尽。
温家堡换了能力卓绝的新堡主,朝气蓬勃蒸蒸日上,正是需要好兆头的时候,此次英雄大会,目的本就是华丽亮相,正式展示自身强大,任何阻碍都必须被消灭。
西山庄子占地极大,布置的富丽堂皇,颇有巧思,提前被请来的江湖人都觉得开了眼界,直赞新堡主年轻有为。一切正朝好的方向发展,谁知突然有人落水!
什么吉祥话都弥补不了死人的晦气……大家本以为温祁会发脾气,谁知他不声不响请来个奇人,能救死人还阳,热热闹闹一场,不但把这篇揭过去了,还因为此事太过离奇神秘,让温祁声望更甚。
这时候波澜又起,庄子上死了个丫鬟。
死个下人算不得什么大事,可她死的时间太巧了。庄子里接连出事,晦不晦气?而且这个人可没有还阳!
众目睽睽之下,温让站出自首,温家堡主子隐有不和又曝了出来。
谁家没点乱七八糟的事?不过狎玩个下人,还是家里最没出息的长辈,算得什么?温祁只要稍做舆论引导,就不会有问题。可温让实在太蠢,他那自认凶手的方法,但凡长眼睛的,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在包庇凶手。或者,他胳膊肘往外拐,想要和外人一伙,故意搞事对付温祁。
这就很严重了。
谁也不能保证家里亲人全部人中龙凤,能力卓绝,出现资质平庸,没什么能力的很正常。大家一般的做法是:供你吃穿,由你任性,让你衣食无忧终老。当然这样有个前提,你不能背叛家族。哪怕纨绔,性子混,到处惹事都没关系,你不能狼子野心,与外人为伍。
江湖人讲正义重义气,别管私底下怎么样,人前必须坦荡正气,这样情况下,温祁几乎不得不逼着查明丫鬟死因,找出凶手。
若温让有什么苦衷,不得已包庇凶手,可以原谅;若温让只是想趁机与温祁吵架,也不是什么大事,叔侄坐下好好聊聊,解开心结便是;若温让与外人合谋,与家中做对,就得家法处置了……
这件事处理好了,温祁不但能将自己的处事理念坦于人前,还能为死去的丫鬟,这样一个奴籍的小人物报仇……实在是光明磊落,侠之大者!
所以,查明丫鬟之死势在必行!
可是今夜帮温祁验尸的少年,正是那日救死人还阳的卢先生。少年好看又有气质,本事也足够强,到底还是年轻,做事不懂委婉。
死个奴籍丫鬟,丁点大的事,一堆外人在旁边看着,温让都站出来说自己是凶手了,你就认了么!实在忍不住,等人群散了再单独与温祁说也是一样,这少年非要硬气着,揭穿温让谎言,把一切坦白在大家面前,导致局面如此难看……
温祁一定觉得很憋屈。
当然,他们是武者,尊敬一切有本事的人,并非瞧不上卢栎,只是觉得这个少年多磨练几年会更好。
所以目前来说,温祁应该很犹豫,这桩人命案,接下来要怎么查?接着用卢栎?不怕他抖出更多事么?
以上,是所有房间里脑子转的快的江湖人想法。
……
卓修远就是这个时候提起白时的。
他与温祁缓言轻谈,声音里满满都是长辈对小辈的关怀与期望。他们聊起已经去世的温家老堡主,卓修远还传授了很多治家心得,温祁直言受益匪浅。
就在这个时候,卓修远提起了仵作之事,“贤侄是想破这个案子?”
温祁目光幽暗,“是。”
卓修远叹了口气,眉眼里很有些担忧,“咱们不方便与官家打交道,不能请堂官断案,可破案哪那么容易……”他指着卢栎,“这位小友确有本事,老夫并非不信任他,只是事关重大,多个人一块商量,才不会造成冤案,误了贤侄的事。”
“卓叔说的是……”温祁眼睛眯起,似在思考,“可惜我没有认识的人。”
“若贤侄不介意,我倒是认识个不错的……”
“怎么会?卓叔愿意相帮,是温家堡之幸。”
“你灵台清明,目光远大,很好。”卓修远捋着胡子,满脸安慰,“不过你放心,我既然开口,能请来的便不是泛泛之辈。”
“他姓白,叫白时。”
“是大理寺最厉害的仵作,余智的弟子。”
他这话一出,有个常在上京地头混的立刻反应过来,“可是那个在官府供职,年纪最小的仵作?”
卓修远一脸惊讶,“这位兄台也认识白时?”
“见过,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不过这白时名声很强啊!”
温祁似是有些好奇,“卓叔,这白时……有什么厉害之处?”
“厉害之处不少,”卓修远笑了,“年轻人,谦虚好学,人品不错,也有冲劲,技术也很好。应该不是问题。”
“肯定不是问题么!”那个知道白时名头的人又喊,“他可是破过一桩连死二十余人的连环命案呢!大理寺少卿立时引为知己,对其赞不绝口!”
这人好像知道很多,很有诉说欲|望。他将白时相貌细细描述了一番,大眼睛,小嘴,五官精致,长的非常漂亮,称得上是有匪君子,温润如玉……
这白时不但长的好,还非常体贴他人,喜欢助人为乐,尊老又爱幼。如此上佳德行,偏偏又十分低调,不喜欢听人夸奖吹捧。他还是个极好的倾听者,只要与他聊过天,就会迷上那种感觉,任何时候,他都能让人感觉如沐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