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紧紧跟着梅娘,一边继续杀人。
他觉得不能让人死的这么痛快,把人抓左,他用铁铺子里常有的极细铁丝将人手脚绑在椅子上,堵上嘴,不给吃喝,让他求天无路,问地无门。满足了,就把人斩首,尸体抛到野外,头颅埋到他害过的人墓前。
“果然是人都怕死……”毛三看着自己摊开的手掌,声音凉薄,“他们被我抓左,会求饶,会给我下跪磕头,说可以给我好多好多银子……一开始还想尖叫,求救,后来连话都不敢说,只求我给他们一口水,只要我给他们一口水,他们甚至愿意舔我的鞋面。”
“我把他们绑好,用斧头斩下来时,他们身子害怕到抽搐,眼睛里都是恐惧,乞求……我的妻,当初也苦苦相求过,他们没有放过,为何我要放过!”
“我偏要让他们亲眼看着,我是怎么斩下他们头颅的!”
“可我与这些畜生不一样,个人做的孽,个人承担,祸不及子女,把他们头颅取下祭奠亡人,便恩怨两消,我从来没想过杀他们的家人!”
“我替梅娘丈夫报了仇,她虽然不知道,但我对她问心无愧!我有权使用她的信息!那些人都该死,他们心黑手狠,制造冤魂无数,官府不管,我便杀了他们替天行道,有何不对!”
卫捕头眯眼,“景星已死,成都府官场于年初清肃,所有与贪腐有关人员皆已论罪惩处,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毛三冷嗤一声,“这些与我无关!”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卫捕头手撑在桌上,浓眉微挑,虎目威仪有光,“就算一时不查,终也逃不过律法之严!看到乌鸦黑,天下鸟就都是黑的了?你眼光只消放远一点,县里不行,府里不行,可往御史处鸣冤,往上京诉情!杀人就是好汉了?你也知道,欠债需还钱,杀人要偿命的!”
毛三‘呸’了一声,“你可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像我这样平民百姓,告状很容易?处处有潜在规矩,处处需打点,我这样的上告,就一定会有人巴巴来审?你骗鬼呢!”
“自妻儿死后,每每夜里一闭眼,我就看到她们面容,可无论如何,回不去了。我本也不想活了,捞了这么多人命,已然够本!”毛三突然狂笑起来,“那群王八蛋还想诱我出来帮忙杀人,真是想的美!以为谁是傻子呢!”
“我知道我总有一天会死,可没想到,我没死在他们手里,反倒被你们抓住。”毛三笑完安静一会儿,突然有些好奇,“我在蜀中作案整整一年,每月至少杀一人,后随梅娘一路行至京兆府,从未停过手,为什么都没人抓到,反被你抓到了?”
“是……那个仵作么?”毛三想起之前在他面前自我介绍的卢栎,摇了摇头,“也不对,光凭无头尸体,怎么能抓到我?怎么会知道我是打铁的?”
卫捕头才不会回答他的问题,反正他也说服不了毛三,索性询问起作案细节,比如小莲山密道从哪里听说,掳人后藏在何处……认认真真把供状写完,让毛三画押。
之后……便要与他商量商量之后过堂时的态度问题。
这个商量过程有些血腥,小朋友还是不要围观的好,遂赵杼赫连羽一人一个,把卢栎沈万沙拉了出去。
午后阳光正盛,实在不利行走,正好远处高大梧桐树下有个小小凉亭,四面通风,看起来很凉快,几人便走了过去。
“还是小栎子聪明,我就没想到凶器和行业问题。”沈万沙边走边叹气。
“这是大家群策群力的结果,我可不想揽功。”卢栎摸摸他的头,“是你提醒说凶手斩首,力气要很大。我也是在密道外遇到伐木工,看到他手上斧头锋利,才突然想到,凶手砍头的原因可能并不只一个,凶器肯定不一般。若不是摘星仔细琢磨梅娘举止,也找不到两人交接点,再者——赵大哥好像早觉得毛三可疑了?我记得在醉八仙酒铺子里初第一次见到,赵大哥就多看了梅娘和毛三几眼。”
赵杼摇头,“当时并没想过毛三是凶手……”只是直觉好像有点不对,仔细观察后断定毛三没有威胁,便放开了。现在想想,真是后悔。他若早早盯着查,没准能马上破案,吓卢栎一跳!
赫连羽话音颇有些意味深长,“所以办案,任何一丝感觉,都不能漏掉啊……”
几人走近发现凉亭非常小巧,两个人坐还好,四个人就太挤了。沈万沙有些闷闷不乐,一点也不愿意让,拉着卢栎坐了下去。赵杼和赫连羽并不介意,他们身怀内功,寒暑对他们影响其实不大不大,而且他们也有些话谈,便出了凉亮,走到梧桐树另一边。
“怎么了?”卢栎拍拍沈万沙的肩。
“我也不知道……”沈万沙与卢栎对面坐着,小眉毛拧着,“之前我们遇到过两次连环杀人案,一次是慈光寺守墓人,一次是成都府青楼案,我当时曾经有些迷茫,因为这些凶手好像都在做好事。你告诉我,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有情感,有底限,过了某个点,会变的更可怕,而律法是国之重器,任何人不可凌驾其上,我很认同,现在也是。”
“慈光寺守墓人观念特殊,他们其实有自己私欲,只是凑巧杀的是外族罢了,如果是大夏的人去,他也会杀。青楼案凶手被生活所逼,变的面目全非,看似凶狠,其实胆小懦弱,不敢去对付恶人,才对无辜女子下手。”
“与你相处日久,我越来越明白有些事情,不能想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