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不必担心。”卢栎把人叫起来,“今日一天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婢子不累,太太去世……”冬雪擦着通红的眼角,“婢子要守着太太……”
一个人是否真的伤心完全可以看出来,冬雪的言行举止,以及话语神态间透出的浓浓哀恸,让卢栎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太小看古人的忠心了,纵使不被重视,这冬雪对珍月也是死心塌地,最后那句话的语气,一点也不像勉为其难要去守灵,反倒有要守着珍月不被于家人欺负的感觉。
可冬雪明明这么瘦弱,看起来胆子也不大……大概是灾难来时,各人潜力不同吧。
卢栎阻了冬雪送行的脚步,走出了珍月的院子。
此时余智已和于家人沟通完后续事宜,先行离开。没办法,人年纪大了不好受累,再者验尸是仵作的活,勘察现场却不是,卢栎提出要再看一看现场时他还很惊讶,不过仍然对卢栎这种精神给予支持鼓励,提前道了别。
沈万沙要与于家人沟通一些事,卢栎怕他吃亏,请赵杼一起去了。赵杼天生一副黑脸,随时都在睥睨世间,偏生他又带着与生俱来的尊贵之气,卢栎经常心内吐槽他凭什么,但不可否定的是,这种情况下他站在沈万沙背后,能非常好的提升格调气场,让于家人知道,他们不是好惹的,挑衅之前请先想好后果。
这一招无疑是有用的,沈万沙与于家人说话谈条件时各种顺利。
赵杼其实并不想与沈万沙一路,但卢栎难得求他,他不忍心让他失望,再者暗卫们会跟着卢栎保证安全,他便答应了。于是沈万沙这边事情一完,他立刻往外走,沈万沙喊了半天‘赵大哥等等我’都没理,迅速找了过来。
卢栎在院门外看到赵杼,眼梢微扬笑容轻松,“事情谈完了?”
赵杼嗯了一声,过来握了握卢栎的手。
卢栎躲开,“端午节都过了,怎么可能还会冷。”
没握到软软的小手,赵杼目光黯了一下,不过他并没有坚持,“走吧。”
卢栎便与他并肩往外走,“沈万沙呢?”
“外面。”
沈万沙没比赵杼慢多少,很快气喘吁吁的出现,“赵大哥你也太快了,喊你你都没听见……”
赵杼看都没看他一眼。
卢栎笑着斜了眼赵杼,安慰沈万沙,“他这人向来随心所欲,你别理他。”
沈万沙缓过劲,“我可没怪赵大哥,若不是他,我的话于家人才不会这么听呢!”
“你说了什么?”
沈万沙眉头拧起,静静看着卢栎,“我要住在于家。”
卢栎想一想就能明白他的意思,“你要看着于家?”
“我总觉得这些人都不对,这于府没准□□。按察使大人没与我们在一起,谁知道这京兆府的捕快们什么品性,万一被人买通怎么办,我不欲珍月枉死,想亲自看着他们,有线索便找线索,没有也能压住这些人别起什么小心思。”
沈万沙小脸沉着,声音里带着哀伤,“这也是……我最后能为珍月做的事。”
“好!”卢栎答应的非常干脆,“你就住在这里,好生睁大眼睛看着,悄悄注意那几个主子的动静,多问问经年往事。往事是容易分出恩怨的,很多时候找到动机就能找到凶手,这案子若破了你记一大功!”
友人去世没有人会心绪平静,可卢栎不想沈万沙不开心,消沉,索性找个方向让他忙,忙起来哀思会少很多吧……
沈万沙果然被鼓励了,眼睛亮亮的,“我早想帮你忙,可总是帮不到,这次也算是有机会了!”
“只是安全问题不能不注意,”卢栎转头问赵杼,“赵大哥,你的手下洪右……能请他帮几天忙,跟着沈万沙么?”
沈万沙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这么身份高贵的少爷,于家人不敢惹!”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卢栎看着赵杼,等着他回答。
赵杼一点也不认为沈万沙会出事。自他与柴郡主通过信后,离沈万沙不远总会出现些乔装打扮的武夫,只是碍着他的身份不敢上前靠近。他当然不喜欢别人闯进自己领域,所以才随意搭把手顺便保护沈万沙,大概这些人更乐于看到这个结果,离的更远了。可若沈万沙落单,这些人必然会围过来。
但他更不喜欢卢栎失望,不知道为什么,他越来越看不得卢栎不高兴的脸色。
遂他点了头,“好。”
卢栎与赵杼与沈万沙告别后,离开了于府,离开前看到门前白纱已经挂好,白白的灯笼映着白纱,在夜色中十分凄哀。
卢栎长长叹了口气。
“不高兴?”赵杼再一次握向卢栎的手。
许是沉浸于自己思绪无法自拔,许是习惯了这样的牵手,许是下意识认为沉夜无人没关系,卢栎没有避开赵杼的手。
“这样的案子……总不会让人高兴。”
不过把自己的负面情绪带给朋友很不好,卢栎很快换了个话题,“你觉得这案子谁是凶手?”
赵杼沉吟片刻,“眼下很难判断。”
卢栎很欣赏赵杼的思维逻辑,以前每个案子,尤其快到结束时,他们总能心有灵犀,猜想方向一致。赵杼从不轻易下结论,他自己也是,一切以证据说话。
遂他换了个问题,“你认为于家人如何?”
赵杼嘴角讽刺的挑了下,“一群各有心思的蠢货。”
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