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在船上提前生下了第五个女儿谢妙容,不及向谢家众人报信儿,之前他们也是从谢安写回家的信里知道刘氏将会在五月末生产。加上谢家又出了当家人谢博突然意外离世的事情,所以谁都没心情注意本该是挺着个肚子待产的刘氏,她的肚子变小了,甚至她的贴身婢妇手里抱着个小婴儿这回事。
直到这时老四媳妇儿,也就是谢庄的四弟谢岩的妻子朱氏开口询问,屋子里以姜氏为首的众人才将目光转移到刘氏身上,并且发现了刘氏肚子变小,生了孩子。
姜氏作为婆婆当然是十分关心自己的媳妇儿生孩子,并且她也晓得自己的第三个儿子成亲十二载,其媳妇刘氏已经为他生了四个女儿,这怀着的第五个,据之前谢庄写回家的信里头提到有郎中诊断为儿子,要是生了的话,必定是个小儿郎。这样的话,添丁进口,不管是对儿子谢庄,还是谢家都是喜事。
“阿刘,是甚么时候生的?孩儿抱给我看看。”姜氏拿手里捏着的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脸上终于有了点儿笑容道。
刘氏欠一欠身答:“是四月二十六日巳时三刻(上午十一点左右)生的。”
转脸又叫婢妇阿粟把谢妙容抱过去给姜氏看。
姜氏道:“如今你才生了孩子不过十日,正该养着,我看了孩儿,你就先回你和五郎的院子去,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刘氏再欠一欠身说:“多谢1阿姑。”
这里刘氏贴身伺候的婢妇阿粟就抱着小婴儿谢妙容过去了。彼时谢妙容还有些精神,对于见一见祖母还有些兴趣。
所以被抱到姜氏跟前时,就睁着一双乌黑发亮的的小眼睛盯着姜氏看。
看清楚了,她的祖母约莫五十多岁,梳着矮髻,鬓边略微有些白头发,头上戴了两根银簪子,穿得很朴素。还有就是她的容貌跟美男爹有六七分相似,想当然也就是个美妇人啦。这个一点儿不奇怪,一般来说儿子的相貌都是随娘多一些的。谢妙容的爹谢庄的容貌就是随她娘姜氏最多,其他的兄弟也生得很好,但没那么多随姜氏的地方。
见祖母的容貌跟美男爹相似,谢妙容这个颜控立即就对眼前的这个老妇人也升起了好感。所以手脚动了几下,显得比较活泼。
“嗯,这孩儿像五郎多些,不过,就是瘦了些。”姜氏眉间有笑容,从阿粟手里头把谢妙容抱过来,放到臂弯里仔细打量道。
在姜氏打量谢妙容的时候,屋子里的其他人也伸长脖子看她手里抱着的孩子。
六郎谢岩的媳妇朱氏在姜氏左手边坐着,离姜氏近,她把谢妙容看得清清楚楚,看过后道:“我瞧这孩儿鼻子有些塌,挺秀气,跟个女郎似的。”
姜氏闻言蹙起眉头:“是个女郎?”
刘氏听了此话,心中似乎被一根针刺了下,面上也有了些尴尬之色。连着生了五个女儿,她又比丈夫的年纪大三岁,这眼看以后越来越难生育,婆婆蹙起眉头带着失望语气的问话,还有屋子里的妯娌们投射过来的含义未明的眼光,让她低下头咬了咬唇,羞于承认又生了个“载寝之地,载弄之瓦”的女儿。
谢庄将妻子刘氏的表情看在眼里,立即替她解围,说:“娘,阿囡别看着瘦,可是精神头极好,我觉着她是我所有的孩儿里头最像我的。”
在姜氏身边立着的婢妇阿粟跟着补充:“小娘子出生之时,天地有异像,必定是个有福之人。”
阿粟以夸耀的语气说出这话,同样是想替自家从小就服侍的娘子挣回些脸面。她是从刘氏小时候就服侍她的人,主仆之间已经有二十多年的交情。刘氏还是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时,当时十一岁的阿粟就到了她跟前伺候。
刘氏嫁进谢家后,她同样跟着来到了谢家,成为刘氏跟前伺候的最信任最得力的人。
阿粟这一说,成功地勾起了一屋子里除了谢庄夫妻外所有的人的兴趣。姜氏遂问:“你且说上一说,是何异像?”
“娘子生小娘子那一日,原本天气晴朗,在小娘子降生之时,突然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等到小娘子落地,啼哭声响亮不说,外头一下子雨过天睛,天边还出现了一道霓虹。老夫人,您说,这是不是天地有异像?自古以来,凡是降生之时,天地有异像的都是大富大贵之人。”阿粟两眼放光地把当天见到的情景复述了一遍。
刘家本是世宦之家,一直以来都是诗礼传家,虽然后来穷了,但家学底蕴在那里摆着。阿粟尽管是个奴婢,但是到刘家后也看着刘氏读了不少书,耳濡目染,颇识了几个字,也知道一些典故。比如一些帝王将相出生之时什么满屋红光之类的。所以她坚定地认为这位自家娘子生的第五个小娘子一定是个有福气的女郎。
姜氏听完阿粟的话,就把手里抱着的谢妙容立起来更加仔细地左右打量。想看出来这个小女郎是不是真是有福气的人,或者说给谢家带来好运和福气。
谢妙容倒真是第一回从别人嘴里听到自己出生时候的情景,不过,她对阿粟这么吹捧自己还真有些不习惯。
“阿粟,你可知咱们谢家的女郎生下来就是富贵之人,用不着什么天地异像来证明?若是儿郎出生,天地出现异像倒是可能为王为相,可是女郎出生闹出动静来,我看并非什么好事。四月二十六日,那一天2大人公进宫面圣后就跌跤出事了……”朱氏不以为然淡淡道。
朱氏说的话虽然语气平淡,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