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走近梅园,便已闻到清香袅袅,当真是在这冬雪里飘香十里。
梅园里红梅、照水、绿萼、雨蝶洒金等等开满了整整一园,放眼望去,姹紫嫣红中散步着点点雪白,给人以暖春之感,而点点白雪又强调出现在的季节,当真是极妙。
青砖道路上残留着些许雪渍,忽的一支梅枝横栏而出,挡住众人去路,众人不得不侧腰绕道而行,鼻尖划过点点清香。
秦微遗与温子洛并肩而行,一袭白衣如雪般明亮洁白。温子洛看着那一抹白,又看着指头红梅点点,忽然想起雪地里清风的那一袭红衣。她终是回到了京城,可是清风到底是没能来到这里。
“你说皇上留下独孤西谟所为何事,柔淑人?”秦微遗示意故意温子洛落后一步,低声问道。秦微遗眉眼含笑的看着眼前景致,又见众人走远,心中越发的高兴起来。
温子洛抬眸看了看前行的众人,想了想,只低声道:“刚才你反应倒是不错,就不怕独孤谟乾喜怒无常,没摸准他的脾性,一个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能博佳人一笑,微遗当然是甘之如饴。你荣,自然也是我荣。”秦微遗微微笑道,盯着温子洛的侧脸,忽然有些移不开眼。
温子洛淡笑,秦微遗何等精明之人,如果没有十成的把握又岂会出手,而能够牵制于她的人越少越得独孤谟乾喜爱,对他来说越是有益。
温子洛低声道:“皇上留他下来估摸着是为柔城之事。如今柔城百姓中就他呼声最高。独孤谟乾算得上极其厌恶独孤西谟你倒也不必多担忧些什么。”她摸不准独孤谟乾心中想些什么,可是独孤谟乾不喜欢独孤西谟也是真的。前世,他派来的刺客当真是想要取独孤西谟的性命,连她有几次为救独孤西谟都差点受伤。
秦微遗眸光微转,懒得再问温子洛为什么如此笃定独孤谟乾当真是如此厌恶独孤西谟。“独孤西谟为何要如此故意而为之?”他自然是不会相信独孤西谟是一不小心或是急于在民间树立自己的名声才会铤而走险的让独孤谟乾知晓他的野心。
温子洛无疑中折下一朵梅花,忽然想起宫中的花都是不能随便折的,趁人不注意,扔到秦微遗手中,道:“独孤谟乾何等精明的人,独孤西谟的那点儿心思如何瞒得过他。只是与其让独孤谟乾主动去查他,去诈出他的野心。还不如自己找个不错的机会故意透露出来,让独孤谟乾知晓。只不过是借此掩饰他更大的实力与野心罢了。能在柔城建立如此强大的民心只不过独孤西谟势力中的冰山一角。而他却可以借此去迷惑独孤谟乾,在明面上韬光养晦,何乐而不为。”
秦微遗心中暗暗的越发赞叹温子洛之才,虽说他想的与温子洛的差不多,但温子洛远比他想的更远更周全。像温子洛这样的人,得知他幸,但若是得不到或是有二心,那便只有毁了。
温子洛淡然的朝前看去,与秦微遗拉开距离,再无说话的意思。秦微遗忽然有些愣神的,温子洛似乎就像这冬日里的梅花,袅袅清香迷人心魂,可她又比着梅花更难以接近,只能远远观望。
雅梅园深处,琴瑟和鸣,丝竹声声。琉璃宫灯,彩霞粉绸。既为冬日里平添了几分俏皮,又不是庄重。
只见李施柔侧坐在左首楠木镶金椅上,一身华贵妃服上绣着金盏朵朵,发间金钗玛瑙相饰,耳旁一支及肩流苏斜斜插入云鬓,更添几分风情。
而上首之人,贵服金凤,稳重端庄。如水一般的面庞,如水一般的身段,如水一般的气质温婉,微微一笑,似水中波光粼粼。她只需坐在那里,不说一句话,便可以吸引住所有人的视线。并不是因为她有绝世的容颜,强大的气场,而是她如水一般的亲和却又不失清贵。那是女人中的女人,所有男人都渴望的女人,那样的温和善解,却并不是红妆的妩媚所能比拟的。就连脸上因岁月而留下的痕迹,也因着她的一举一动而被忽视掉。
而这上首之人便是皇后宋琬,前世今生温子洛初见她的感觉一点儿也没变,仍旧是差点儿被她那如水的气质倾倒。
宋琬乃是已逝的宋国公宋博之女,因先生下皇长子独孤瑞而被封为皇后,至此二十几年一直统管后宫,为独孤谟乾所敬重,但却并不受独孤谟乾所宠爱。
宋国公宋博当年文武双全叱咤朝野,但为人正直,尽忠于朝廷,便被先帝封为国公。在先帝死后五年也跟着离世,但其门生无数,残留势力不可小觑。故这也是宋琬为何能稳坐皇后之位,并有扶持独孤瑞争夺皇位的资本。但宋琬虽也极为聪明,却对独孤瑞溺爱有加,以致养成独孤瑞好大喜功却无用一事无成的性格。
众人见到宋琬、李施柔以及其他妃嫔,纷纷行礼。温子洛跟在温衡道身后,跟着行礼。
宋琬微微颔首点头,朝前伸出一只手,淡笑道:“都快请起吧,赐坐。”
又看了一眼众人,道:“皇上和六皇子为何没有?”
王喜立即哈腰道:“回皇后娘娘,皇上说他和六皇子随即就到。”
宋琬这又点点头,凤目怜爱的看了独孤瑞一眼,随即又道:“此去柔城成功解了皇上之忧,倒是多亏了你们。你们吃苦了。”
“瞧瞧玉泽这都瘦了,自然是吃了不少苦。姐姐你可不知道,当宫人传来书信说玉泽受了风寒病倒,可把臣妾给吓坏了。”李施柔心疼的看着坐在身旁的独孤玉泽,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