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心挣了一下,他的五指像五根铁钳。她看了一眼他警惕发寒的面孔,颓然躺回去不动,两眼直盯盯望着顶上:“我疼。”
顾长宁这才真正醒过来一般。他眼中聚起光,月华浸润得生出温和。他的手顺着腕子去握她的手指尖,小心讨好道:“好好,我这就去拿止痛药!”
止痛药也只能克制一时。吃了药再睡上两三个小时,宋景心再次被疼醒了。
这个诊所里唯一的赤脚胖医生告诉顾长宁,她这必须内服外敷的药双管齐下才能止得住。要是执意拖下去,恐怕会留下后遗症。
顾长宁考虑再三,他把宋景心托付给没执照的胖妇人医生,自己开着车到离这里最近的小镇上去买药。
回来的时候诊室里空无一人,顾长宁拎着药袋子的手紧抓出勒痕。他疯了一样前后左右叫着她的名字。
矮胖妇人叫方琴。此时正在水塘边洗衣服,听到喊声,她忙跑过来。还没站稳,顾长宁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凶神恶煞的问:“她呢!她是不是跑了!”
方琴被唬得僵住,沾了泡沫的手举着不敢动。
宋景心的声音从边上传过来。
她坐在方琴放木桶的旁边,水波照着她镇静无漾的眸子。她就这么清淡的看着他,令顾长宁蓦生出嫉恨烦躁。他松开方琴,上前抓了宋景心的手拖她起来。
“哎哎!她经不起这么地!”方琴回过神来,连忙阻止,拦着顾长宁,“你要她把腰给作了!”
顾长宁凶狠着面孔。推得方琴一个趔趄。他拦腰把宋景心抱起来。
景心两只手缩在身前,她像是没了感觉的玩偶,对他的一举一动无反应,对他的愤怒也毫无反应。
她在以沉默抗拒。
为了谁?她为了谁抗拒他?想到“冷长风”三个字,顾长宁越加痛恨。他没轻重的丢她回到弹簧床上,看着她痛闭了眼睛却不出声,他心软却不肯低头。
方琴帮她把吊水挂上。沁凉的液体淌到体内。景心闭眼似是睡着了。
顾长宁看着她安静的睡脸,心绪泛起一层层的浮萍。他手搭在她扎了针的手旁,指尖欲触不敢触。
他长长叹了口气:“你怎么这么倔?当初要是你肯跟我出去,现在我们两个又何至于变成这样!”
“去英国的那一个月,我每天都在想你。可我不能给你打电话,小景,你知道为什么?就是因为你太倔。你是一只看似温和的野猫,要想成为你的主人,必须得先征服你。所以再难熬,我也不联系你。可那不代表我不爱你!小景!”
他说得激动起来,伸手去抓宋景心的手。
床上的人蓦然睁开眼,眸子清亮,带了陌生。
“所以那天我在冷长风车里看到的,是你想让我看的?”
顾长宁脸上闪过一丝晦色。他咬牙,瞪着她:“难道不是我来问你,你为什么会在冷长风的车里?”
景心只觉得可笑。她别开眼,忽觉得面前这人那么陌生。
她的沉默激怒了顾长宁。他喝了一声:“冷长风究竟给你灌了什么mí_yào!”
伸手按住她手背上的针孔,他抓住那针管忽然一扯。
景心只觉一股刺痛忽袭。下一刻,左手尽凉,温热的血液翻涌着盖住了细小的针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