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心被她拽到伤口,扶着桌沿闷哼了一声。
她在医院受伤的事,方缪并不知道。也未察觉她的异常,以为她在犹豫,松了手跺脚:“你还想什么?他都是因为你才东躲西藏!不过就见他一面,死也叫他死个明白,你们也能断得干净,他也能再往前走!你可别告诉你还顾忌着那冷长风!”
“方方。”景心等着那抻了筋似的疼劲儿过去,握住方缪的手,“我知道,你别嚷。”
方缪抿了抿嘴,这才发现她脸颊白得厉害,额头上还有汗。看她半弯着腰的样子,方缪心尖一跳:“你怎么了?”
景心摇头:“说来话长。你能不能扶我过去?”
方缪也知道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她半搀了宋景心往停车的院子那侧走。
景心走得很慢,方缪发觉她行动很不利索。像是受了什么大伤。
快到车前,她实在忍不住,咬牙恨问:“是不是冷长风害得你?”
景心看到车子停在一棵枣树下,黑黢黢的一个轮廓,像中世纪失去光泽的盔甲。
她松开方缪:“他对我唯一的不好,是我从不回应他的好。”
“方方,你等我一会儿。”景心手心里泛起潮湿,她叹了口气。
打开车门坐进去,景心手还搭在门把上,身旁有人越过来一把抓住她握着门把的手,将那门往后一拽。拽得她趔趄往后倒。
“小景!小景!”
灼热的呼吸涌到脖根,她挣扎,牵动到伤痛,不禁抽气出声。(. $>>>)
“怎么?你现在连碰都不肯让我碰了?也对,你是冷长风的女人,我算什么!害人害己的丧门星!人见人厌的糊涂鬼!”
他猝然松手,黑暗里只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带了恨意的质问,自暴自弃的厌恶。
景心半靠在座椅上平息呼吸,她忍着疼,微阖眼皮:“长宁,我不是来和你吵架的。”
“是,你来和我谈分手。一而再再而三的要和我分开!”
他癫狂起来,使劲捏住了她的肩膀,要她正视他:“宋景心!你的心是石头做的!我不要脸面,我放弃一切想要跟你在一起你看不到吗?你看不到吗?”
“长宁,”景心被他摇得背后脊骨都似移位,她额头上的汗滴到颈上,声音虚弱起来,“我很痛,你别这样。”
就着车前那盏后视镜反射的院中灯光,顾长宁果见她面白发汗,他住了手,探手去摸她的额头,掌心里一片潮湿。
他隐在车内唯一一丝亮光之后的面孔模糊,只那双眼睛里露出奇异的光。他问:“是冷长风干的?”
景心不欲和他在这些事上多做纠缠。她求得一丝空闲恢复生气,缓缓说道:“我和你的事,早在咖啡店里就说清楚了。不管你怎么做,我不会再回应。我的事,也自然不归你管。今天来见你,只是念着从前的同学情分想劝劝你,早点回家去吧。出国也好,到公司帮忙也好。别再这样孩子气了。”
“金耀最近形势很不好,顾伯父需要你的帮助。长宁,无论他们对我怎么样,他们是你的父母,是真心为你的父母。你该替他们着想。”
车内长长的沉默。阴暗里的顾长宁默不作声,好一会儿,他发出一声冷笑:“冷长风是因为你才打击金耀。你今天会见我,是知道他下一步想怎么对付我爸。”
景心不语。
他又说:“说吧,我听着,你打算怎么念这份同学情谊。冷长风的计划是什么。”
“长宁。”
他阴阳怪气的论调令景心觉得揪心。
他蓦的爆发,吼道:“别用这种可怜的语调喊我的名字!宋景心,我在你身上花了三年!我因为你回国!因为你离家出走!因为你,我不能也不敢回去见我父母!我没脸见他们!你让我在全世界人面前出尽了丑!你以为凭你这几句话,就能一笔勾销?你做梦!”
他这么一吼,外面候着的方缪自然听到。她吃惊,忙跑过来想拍车窗。不料那静止的车子忽然往前一冲。里面的人踩下了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