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气爽,艳阳高照。大陈国津州府,秦家府邸中,秦游从书斋中缓缓走出,举头望着天上暖洋洋的日头,施施然的伸了个懒腰。秦游,字横海,乃是这津州地面的世家——前左秦家的族长的大公子。此番乡试(笔者在本文中借鉴我国的一些传统,乡试为古时科举考试中的第一环,之后是会试和殿试。又称秋闱,一般在秋季举行,是省一级的考试)他一举拔筹,中为举人(乡试得中后,考生获得举人资格,即为国家的候补官员),憋在胸中三年的闷气终于一吐,心中畅快得不得了。三年前,自己身体微恙,又兼年纪尚轻自觉学问功夫不到,未敢冒然参加乡试。这本是他少年老成,稳妥的处事之道。谁料想在县学的同窗,王勇,王安两兄弟,虽在秋闱中名落孙山,却因靠了老爸给官府捐钱,成了例贡,做了副榜贡生(副贡是一种额外的举人名额,本是用来照顾一些国家的优抚对象,后沦为花钱买地位的手段)。
这本是令读书人非常羞愧的事情,一般人若是成了副贡,都是不好意思声张,毕竟这不是凭自己真本事得来。可是王氏是津州土豪,王老爹当年靠贩私盐起家,家中和漕帮(漕帮其实是清代才出现的一个团体,也是青帮的前身,以控制大运河的漕运起家。后人说的跑江湖,跑码头都源于漕帮的典故)的人多有往来,黑白两道都能说得上话。两兄弟更是活脱的二世子,干正事不行,飞鹰走狗,横行乡里那是驾轻就熟。得了副榜,反而恬不知耻的到处吹嘘——如今咱也成举人了,是国家的候补官员了,一句话,哥如今领了身份证,就是有身份的人了。于是这有了身份的人就对同学中还是童生(无功名)和秀才的人是百般的寒碜羞辱,以显示自己。尤其是对秦游,十二岁中秀才,自小就才华横溢,王氏兄弟早就心里老大的不平衡,所以人前人后的几番炫耀。
秦游终是年轻,按捺不住,一日在王氏兄弟奚落同窗时,他挺身而出,指着这俩个败家货,大声说:“你们两个劣货,不过仗着老父给国家捐钱才买了副榜的名头,就敢这般轻狂,真不知天下还有羞耻二字吗?”
二人平日里跋扈惯了,哪见得了这个,不过忌惮秦家势大,只是也反唇相讥道:“秦横海,你个黄口小子也敢学苍蝇出来瞎嗡嗡,有本事你也弄个副榜啊!”
秦游嘿嘿冷笑了几声,说道:“副榜都是朝廷赏赐给没真本事的窝囊废物的恩典,大丈夫投身科考要的是文章动天下,不说是三元夺冠,至少也要凭本事中举人中进士。秦某不才,寒窗数载,考中举人还是没有问题的。三年后的秋闱,我定然一举中第。”他用眼睛斜了斜王家弟兄,慢慢的又说:“只是我要中了举,贤昆仲可有什么说法吗?”
王家老二,王安听到这话当即,大吼道:“你个小兔崽子要是也能中举,我们哥俩就情愿不要这举人头衔!”
秦游笑笑,对两人说道:“你家老爹费了偌大的力气才给你们买了功名,怕也不是你们想不要就能不要的。横海也不提过分的要求。若我中了举,我只要你兄弟二人在脖子上挂个牌子,用大字写上‘我是例贡(即副贡)’,带着它在津州城里敲锣打鼓走上三圈。你们可敢应了这个赌约。”
秦游这招可是狠辣,看起来是不过分,但是如果王家两个混货真的这么做了,脸就丢到天上去了,以后在津州城里就算是没法再混了。二人闻言果然犹豫,这秦游的才名也不是一天两天,考个举人虽然不容易,但是对他来说也不是太非分的事。不过平日里毕竟嚣张惯了,两人嘴还是很硬,王勇当即说道:“好,一言为定,不过你如不中,又该当如何呢?”
“我么?”秦游大笑,斩钉截铁的说道:“我如不中,此生再不下场入试!”
之后三人击掌为誓,转眼三年过去了,如今他秦横海高中了举人,还是乡试第三,王氏兄弟听闻消息登时坐立不安,竟连着几日都足不出户了。想到这,秦游就不禁大笑三声。
笑声未落,有家丁李甲快步跑了进来,对着他一躬身说道:“少爷,王家老爷登府给您送贺礼,正与老爷在前厅说话。老爷着我带信,让您过去答话。”
秦游闻言不禁又是一笑,这贩私盐的王老爹过府,怕不是给自己庆贺中举,多半是给他儿子求情来的。也罢,去看看他如何说辞。
转眼到了花厅,见老父秦正己在和王老爷谈天谈的高兴。秦正己字克非,早年曾在朝中为官,后因病致仕,在这津州也是手眼通天的人物。那王家老爷王太和一眼瞧见秦游,忙不迭的大呼小叫的招呼:“世侄,恭喜高中啊!快来让老夫看看这新科的举人老爷!”
那热络的神情仿佛他是此间主人一般,秦游躬身一礼,上前道:“小侄见过伯父。”
“哎呀,这举人老爷就是不一样啊,你看看多得体,多潇洒。可比我家那两个混球强出太多了。贤侄啊,老夫此次来本也没有能拿的出手的东西,不过上月我行商南方,得了几件文房之宝。我家都是粗人,凭的埋没了,思来想去还是送于贤侄。”
王太和,秦游倒是见一面,不过也没有太深的印象。今日一接触才觉得,这姜还是老的辣。他绝口不提自己与他两个儿子打赌之事,只是一味称赞秦游,还有秦家的家学渊源,家世显赫。秦正己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也不点破,只是打着哈哈,应对着,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