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雪黯然地回到关押自己的牢房里,心思千转反复在想着钟离霆的话。
他说的会救她,可眼下已经过去三天时间却始终不见动静,反倒是钟氏的起诉文件早已备好等着开庭。
“小雪。”
隔壁牢房传来芝姐的声音,殷雪将身子移到靠她最近的地方,道:“芝姐。”
“小雪,看你心不在焉的样子,愿意跟我说说吗?”
芝姐的声音淡淡的,却十分的温暖,让她不安的心暂时得以平静。
“芝姐,你曾说你杀了你喜欢的男人,是否是他伤你太深让你恨极了他?你后悔恨他吗?”
回应她的,是沉默。
长久的静默过后,是一道浅浅的叹息,“他是我这辈子唯一用尽全身心在爱的的男人。只可惜碍于那个家族本身的体制,他只当我是一个生子工具。但即便如此,和他在一起的那几年我们却过的十分快乐,不恩爱却互相关心。我曾想即便他不爱我,就这么过一生也是很满足的。可是……”
芝姐的声音渐渐沉重下来,“可那个女人出现了,他对她一见钟情,爱到成疯成魔,求婚,结婚,而后生子。那个孩子,也得到了家族所有人的一致认可。”
“可,你不也为他生过孩子吗?”
“我的孩子命苦,得不到他们的承认。”
“那……你还爱着他吗?”
问题刚问出口,却见一道低低的哽咽声传进耳中,“我非常后悔!比起现在这样终日活在思念与悔恨的痛苦之中,我更希望他幸福。”
“小雪,你和钟离霆的事情我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我是局外人不便干涉你们的事情,但我想以我这个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一句:不要恨,因为到头来苦的就只有你自己。”
殷雪静静地靠在墙壁上,没有说话。
“钟家,是一个被下了诅咒的家族,每一位训练有素的继承人都逃不过爱情这一劫。”芝姐幽幽地叹道。
“诅咒……”殷雪沉声念着,陷入自己思绪中的她并未细细反思芝姐话中之意,只是幽幽地想着,钟离霆能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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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氏大楼总裁办公室
言诤翘着脚坐在钟离霆对面,看着强装镇定的他,笑道:“你名字签错地方了。”
奋笔疾书的手蓦然顿住,几秒之后换了地方复又继续。
言诤扑到办公桌前打住他的手,道:“你明明就很担心,为什么不表现出来。离霆,我知道殷雪就是秦卿,看你对她的态度就已经猜出来了,你为什么要瞒我?”
“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我不想打草惊蛇。”钟离霆说着站起身。
走到落地窗前,他推开窗帘,望着窗外的风景,视线深沉。
“我急也没用,这三年,钟氏内部听命于钟镇沅那五个老头的管理层被我换了将近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力量虽小却也不能小觑,再加上把持钟氏半数以上股权的五个董事会成员,一旦惹怒他们,后果将不堪设想。所以……”
办公室的门在这个时候被大力推开,消失好几天的钟文清终于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
“少主!”恭恭敬敬地站在钟离霆身后,几夜未睡的中年管家马不停蹄地向他汇报这些天的一切进展:
“少主,虽然还没彻底查清楚,但少夫人那条线是彻底清楚了。”
钟离霆转过身,面容沉静地等着他接下来的内容,一双手在身后握紧,大力地纠缠着。他想借此来安抚心内激荡的心绪,却终究不得。
“快点!”不耐地催促道。
“少主,魏冥夜在美国有一个私人办公室,我雇了一批科技专家在当晚黑了他十分钟的保险系统,借着偷盗名义潜进他的办公室。”
“哎呀钟文清,你说了这么一大段还不到重点。”言诤心急地扯了他一下,催促。
钟文清继续说道:“里面有关于少夫人从出车祸至现在所有病情的全部资料,三年前那场车祸让灼伤了少夫人全身三分之二的面积,魏冥夜花了整整两年多,期间做过无数次大小手术才整容成现在殷雪的样子。那时候少夫人还怀着盛少爷,经过车祸之后胎体不稳,她害怕注射各种药剂会伤及胎儿,所以每次手术都不曾打过麻醉剂和其他辅助药物,这期间承受的痛苦真是不敢想象。”
钟文清一口气把话说全,心思却丝毫不轻松,反倒越发沉重。
那种痛,光是想想他的心就莫名地揪着。
“还有一件事……”他幽幽地看向自家少主,声音却已低沉,“那场车祸以及接下来的所有治疗亦让少夫人这一生都无法再生育。”
话音落尽的那一刻,却是连素来聒噪的言诤都沉默了。
“少主……”他顿了顿,看着钟离霆隐隐发红的眼,忍不住提醒道:“看少夫人这一次回来的种种行为,她根本不是要与你相认,而是要报复您的,我们还是要小心啊。”
“啊!”言诤嚯地跳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当年你们不过也只是误会,误会解开了不就好了。”
他的话刚问完,钟文清却是默了,望了眼钟离霆没再说话。
钟离霆亦不语,一双手紧紧抓住桌沿,蓝眸发红,未有借着大力强撑着才勉强不让自己的心绪在此刻崩溃。
言诤怔怔地看着他痛苦的模样,问道:“离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言诤,小卿的那场车祸罪魁祸首是我!那天她打电话向我求助,我非但没有理她,还纵容穆希辰对她百般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