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媛后来问过赵宝利,为什么要主动向赵建军、赵大胜父子伸出援手?他就不怕又被生父亲兄缠上,从此摆脱不掉吗?
赵宝利很坦率地对她说:“我当然怕了,如果可以,我真想一辈子都不见他们。可这不现实。大姐,你已经帮了我很多,其实他们本来就是我的责任,没有理由让你去替我操心的。我现在已经是大人了,不再是需要别人保护的小孩子。大姐你就把他们交给我吧,我不会让他们乱来的。”
唐媛怎么可能放心?在她心里,赵宝利就还是个孩子。他今年才二十岁呢。要不是他更乐意工作而不是继续读书,他现在本该还在学校里求学才对。
她劝赵宝利:“我已经让王哥去处理他们的事了,你真的不用管这么多。即使要请律师,你也用不着亲自跟他们接触的。别说他们是你的责任,当你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们没负起该负的责任来,凭什么现在你就要对他们负责任了呢?他们一家四口,个个都比你年纪大,正值壮年,没病没伤,有吃有穿有住,完全可以靠工作养活自己。他们不照顾你就算了,难道还要你处处照顾他们?”
赵宝利摇头:“没事,我心里有数的。大姐,他们是对我不太好,以前都是骗我的。但不管怎么说,那是我亲爸亲妈,亲哥哥亲姐姐。就当作是偿还他们的生育之罪,又或是报答他们过去对我的好也行。我不管那是不是骗人的,我确实曾经享受过他们的关心。”
话说到这份上,唐媛怎么说也是个外人,能说啥呢?她叹了口气:“那好吧,我不拦着你,但你得有分寸才行。他们遇到困难了,你不忍心,帮上一把,这没什么,但绝不能做超出你能力的事,也不能对他们有求必应,知道吗?别让他们把你吸光了。”
赵宝利笑了:“大姐你就放心吧,我又不是傻子。再说,我能有多少血给他们吸?给大哥请个律师就算完了。他们又不是穷得快饿死了没饭吃。我现在还欠着外债呢,能给他们什么?”
唐媛听了,虽然还是有些不放心,但还是由得他去了,只是嘱咐王大柱暗中留意着,免得赵宝利年轻单纯,真的吃了亏。
不过赵宝利看起来真的不蠢。他就是把律师送到赵大胜面前,由得律师跟赵大胜及赵家人商量,这官司要怎么打。如果赵建军他们要求稍微高一点,律师就板起脸来收拾资料,表示他们可以另请高明,他们立刻就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赵大胜本来还指望有了律师,他能无罪释放呢,至少也得争取个缓刑什么的。结果律师是照着有罪、减刑的方向打的,根本不合他的心意。但律师态度硬,脾气也不好,他转而向家人投诉,家人都劝他忍着些,听话,因为家里没钱替他请律师,有这一个就不错了。
赵大胜要骂弟弟赵宝利不肯花钱给他请张律师那种等级的牛人,光是当初的赔偿款就有不少了,他根本不缺钱,装什么穷?赵宝利就在电话里对李春花甩狠话:“我的钱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他凭什么骂我?他以为我现在的网吧是风吹来的不要钱吗?谁叫他在我刚刚接手网吧,手里正缺钱的时候犯事?要是迟几年,说不定我就真的请得起张律师了。反正现在律师就这么一个,爱要不要!”
李春花忙不迭说尽好话,哄回小儿子,反过来骂大儿子不省心。她现在看清楚了,大儿子是逃不过牢狱之灾了,坐完牢出来也不可能有什么好前程,运气好的话,也许还能做回司机,那还得看赵建国肯不肯点头呢。他可是说过他的公司不要坐过牢的人的,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将来她想过好日子的话,恐怕得指望小儿子,她是绝不能再把小儿子气走的。
赵建军、李春花和赵燕现在都捧着赵宝利说话,一来一去的,连赵大胜的气焰都被灭下去了。他也不再有妄想,老老实实配合律师,争取轻判,心里不时地后悔着,当初要是没对赵宝驹起歹心就好了。如果不是想绑架堂弟换钱,他现在还安安稳稳地做着货车司机呢。工作虽然辛苦,好歹是自由自在地,爱干什么干什么。
赵大胜消停了,赵建军一家也跟着老实了许多。有工作做着,房子住着,兜里也能剩下几个钱改善生活,赵建军是真的不敢再折腾了。反正哥哥赵建国还愿意照应他一家,小儿子赵宝利也露出了和好的意思,赵宝利的养母曹玉娥他们可是很有钱的。赵建军觉得,自己也许用不着走歪门邪道,只要嘴甜一点,也有机会从哥哥与小儿子手里弄到钱,所以消停了。
赵大胜犯的是抢劫罪,但因为是从犯,又未遂,所以罪行不重,只是潜逃这一点比较可恶,经律师努力争取,年后案子开审,他被判了个一年半的有期徒刑,算是轻的了。扣除他已经在拘留所里待的时间,估计再过上一年左右就能出来了。赵建军一家算是安下了心,开始考虑自家的生活了。赵宝利那边,也是每星期都有电话联络,不远不近的,不亲密但也不算十分冷淡。
他会不定期给李春花一点钱,多则两千,少则五百,全看心情。赵燕想要去g市他网吧里打工,他也没答应。赵建军或李春花要是使苦肉计说这里不舒服,那里痛,想要点钱去医院看病,他就直接把药送过来,钱是多一分都没有。要是他们态度略差一点,他下个月就一分钱不给,打手机也是直接挂掉。赵建军他们很快就被他磨得没了脾气。
这是他们的亲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