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自己已经永远站在她身后的准备了,可是当她毫不掩饰的在他面前提起另一个男人,那种甚为相熟的口气,好似……好似已经与人有了白头之约……
到底还是无法容忍自己心中的美好落入他人怀抱么……
李显默默地在心中叹息。
可是,那又如何,自己毕竟还是什么也给不了她,那又何必去妒嫉别人能给她什么。
一遍又一遍的安慰着自己,说服着自己,李显凝神于那张写满让管事气到吐血的纸,思绪却已不知飘去了何方,自然也没有注意听到,若水好似自言自语的嘟囔出来的那句。
\"传遍整个郴州?哼哼~\"
似是自嘲一般微不可闻,却又偏偏能让在场的所有人能够恰好听到。淡淡一声轻哼,让歪在对面喘个不停地管事,突然间压下了自己急促起伏的胸膛。
若水有一双可以媲美雷达的火眼金睛,当初她在向那管事抛出一棵又一棵的橄榄枝时,曾刻意观察过这人的表情。
在她提到\"钵满盆盈\"时,这人完全无动于衷的脸色让她有过片刻的气馁,却在提到那句\"传遍整个郴州\"时,此人瞬间亮起的双眼,才让若水终于松了一口气。
人非圣贤,孰能无欲!
既然你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好青年,那我岂能不当一回伯乐,只是身为一匹千里马,你得首先忍过我的胯下之辱,才能尝到甜头~
而那匹可怜的管事\"千里马\",为了自己的伟大理想,终于还是随了若水这位\"伯乐\"的意,将自己的嘴拱向了吊在脸前的那根\"胡萝卜\"上。
且听一听你这丫头到底有什么底气在我面前大放厥词,反正人在我的地盘,不怕你能翻起大浪来!
管事如是想。
在给足了自己心理暗示之后,管事终于恢复了一丝丝往日淡定的风采,对若水说道。
\"钱先不忙去取,问鼎阁终年难得有一客,好不容易两位贵客能够莅临,自然不好走马观花。且稍等片刻,待我为两位奉上鄙店最为名贵的‘大红袍‘,那些不雅的晦气事,稍后再谈也不迟。\"
这管事也是位厚脸皮的主儿,这当口仿佛突然失忆了一般,完全忘了根本就是他自己偏要拿那些不雅的晦气事提来提去,这么轻描淡写的一说,到好像变成了别人揪住不放似的。
\"去取我的茶具和珍藏的大红袍来。\"
脚下仍是虚浮的厉害,管事急忙将自己又搁回了另一张圆凳上,随手招呼着小厮下楼去取茶具和茶叶。至于那个滚出了一米多远,至今仍孤零零的躺在问鼎阁中央,代表着他与若水刚刚无比激烈的争吵的圆凳,他已经选择性的无视了。
\"不知萧姑娘对茶有没有研究~我这大红袍出自武夷九龙窠,正是最为正宗的产地。\"
莫名其妙解除了之前剑拨弩张的氛围,想来管事也觉得骤然转口再去追问人家比赛的事情,到底是有些太过无耻了,所以他斟酌再三,还是决定先转移一下话题,再慢慢将话题引回去。
\"研究谈不上,只是有幸喝过几种较为有名气一些的,这大红袍……呵呵~\"
若水欲言又止,笑而不语。
这大红袍,她还真喝过!
当年她随师父给中央做过国宴,曾有幸尝过一小口向来被当过国礼相赠的顶级大红袍。那种回味绵长的浓郁茶香,曾让她数月不食肉味,回味无穷!
那种顶级的享受,想来即便是放在古代,也应该是极为珍贵的存在。而在古代,这种珍贵存在最终的去处,一般也就只能是那片红色高墙之内了~
说自己喝过顶级大红袍?那不就相当于说自己喝过贡品!什么人才能有资格喝贡品?她萧若水一非皇亲国戚,二非后宫妃嫔,三非有功之臣,轮过八百万年去,也未必能轮上她一个小小的乡野村妇去喝那等名茶,说出来岂不是自己找死!
若水的含蓄不言,却被管事当成了孤落寡闻,随即便如普及教育一般,喋喋不休的炫耀起了自己的茶经。
\"这大红袍可是武夷岩茶中的名丛珍品,因着那枞茶树对生长地的要求颇为严苛,所以统共也就那么一小片地区才有着数十棵,每年的产量极小。物以稀为贵,想来萧姑娘也该明白我这茶叶的名贵之处了吧~\"
\"状元楼盛名已久,自然是掌有茶中极品。小女子今日有幸一品,甚感荣幸。\"
人家牛皮都已经吹上了,自然不能就干晾着人家,若水心中虽是早已知晓这大红袍的根底,却也还是故作听得入神,当然也少不了几句恭维捧捧人家的臭脚。
不过毕竟心境摆在那里,即便是可以恭维,也难免露出几分敷衍来。她现在满心惦记的是如何能忽悠的那管事答应自己所有的要求,哪还有什么心情惦记喝茶。
若水着急,有人比她还着急。管事嘴里虽然吹的紧,却也压根没在乎过若水到底会有啥反应,他可是更为惦记如何才能凭借一个赛事,就能让他多年不曾寸进的地位高上那么一大截。
传遍整个郴州啊!想想都觉得过瘾!
在座的两位各怀心思,却还维持的表面的敷衍,倒也不会显得太过冷场,唯有与此事本没什么太大关联的李显,却在听到管事那一席话之后,顿时激动了起来。
但凡文人,大抵都对茶这种饮品有着非同一般的喜爱之情。有些是真的喜欢那种与墨香最为匹配的茶韵,有的却只是人云亦云,假装着自己也对这茶艺有着特别的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