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与洛凉生两人一同退出了里屋,在外屋找了个能看到里屋情况,又能远离那具尸体的位置坐了下来。
这间民房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两人虽然已经尽量想找个离尸体远一些的位置,但是那人就趴在屋子的正中间,无论怎么避开他,都始终会在视线范围内,提醒着若水,这里是个危险之地。
一具死尸,再恐怖那也只是一个没有呼吸,无法移动的死物,起初若水还有些害怕,不过时间长了她也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他手里拿的应该是把砍刀吧?”
经过长久的沉默之后,若水终于受不了了,她开始试探着与洛凉生聊天。
洛凉生此时好像正在思索着什么,若水问他话的时候,他先是愣怔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
“是,砍柴刀,这人应该是个樵夫。”
“啊?你怎么知道?”
若水惊讶的问道。
她可是观察了许久才发现那是一把砍刀的,至于那看到是做什么用的,她是压根没看出来,更别提死的那个人生前是什么身份了。
“右手虎口有厚茧,门口还还有捆柴担柴的家什。”
洛凉生做了一些简单的回答,没有丝毫炫耀的意思,当然也没有继续要聊下去的态度。
他这样的态度,若水就算想再说些什么,也无处可以找话题了。她有些气馁的鼓了鼓腮帮子,终于没再说什么。
若水不再开口,洛凉生却突然接过了话题。
“你真不该来。”
洛凉生叹了一口气,轻轻说道。
若水不知所以,瞪着一双圆眼睛盯着洛凉生,静等着他的下文。
“这不是普通的难民暴动,‘人吃人’时间也不真实现实缺粮所迫。”
“嗯~我本就已经有所怀疑了。”
没有意外,若水十分平静的接下了洛凉生的话头,这倒让洛凉生饶有兴致的看向了她。
“哦?怀疑什么?说来听听~”
本来若水是一个低调不喜欢张扬的人,再加上一切都只是自己的猜测而已,并没有确实的证据证实自己的想法是对的,所以她本不想提。但是长夜漫漫,在这恐怖危险的阿克苏城中,想睡着是基本没有可能了,看洛凉生的意思,大抵今夜恐怕就要在这个趴着死人的民房里度过了,不聊点什么,若水感觉自己恐怕很难能熬过这一夜。
“难民暴动与前线战事同时爆发,太巧合,这是其一。第一次难民暴动与第二次难民暴动间隔时间太短,但是激烈程度却相差极大,原因何在?目的何在?这是其二。还有,我想,这里的人并没有全部都吃人,而且,我看这些吃人的人,样子好像是有些奇怪的。”
“看得很准,继续。”
洛凉生毫不掩饰的露出了赞许的表情。
“虽然已经有过一次难民暴动做铺垫,但是两件事同时发生也足以让人感觉不对了。但是现在的问题并不在于察觉是不是不对,而是对方的目的。”
“那你认为目的何在?”
洛凉生听若水的分析,似乎听上了瘾,大有一直就这么听下去的意思。而若水倒也没嫌洛凉生对她追问不休,反而因为在对自己思路的描述过程中,不断的有些新发现来充实完善自己的想法,这种感觉让她已经完全沉浸到了发掘真相的兴奋之中。
“我以为,第一次的难民暴动是对驻边大军的一种试探,看看大军是如何处理暴动事件。而我认为,其主要目的就是想看看究竟能分出多少兵力。我想他们也许是备了几个方案的,可能是因为我们第一次处理的太过轻松,这才导致对方启用了最高级别的暴动方案。”
说到此处,若水的声音突然开始渐渐小了下来,因为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所说的那番话,好像是在指责洛凉生的意思。但是其实她并没有指责洛凉生出现了决策错误的问题,但是就是因为没有考虑到这一点,这才在字里行间都直指洛凉生的责任,等她意识到自己的话说的不太合适的时候,一切就已经收不回来了。
“是啊~如果当时我能意识到这些,也许塔密区的百姓就不会落到如今这样悲惨的下场了。”
果不其然,洛凉生一脸的寥落,对若水的分析居然十成十的应了下来。
“不,我没有这个意思,谁又能在第一次暴动的时候就能意识到这之后会发生的问题……”
若水着急解释,只是洛凉生面对若水蹩脚的安慰,不仅没有丝毫感激或是否认的意思,反而哑然失笑。
“你放心,只是感慨一下而已,不会让我丧失自信心,从而已经对事情的判断力的。”
洛凉生的回答一下就把若水给噎的死死的了,她没好气的白了洛凉生一眼,再不想多说什么了。
“你跟我来。”
此时,洛凉生突然站了起来。他率先走到了民房的窗口处,顺着钉死的木板向外看了一眼,然后冲着若水挥了挥手,示意若水跟过来。
“怎么了?要看什么?”
窗外的世界就代表着混乱与恐怖,若水刚刚还沉浸在对目前状况的分析当中,此时洛凉生又突然让她面对现实,这让她刚刚放轻松一些的心情,立马又紧绷了起来。
步行过去的这会儿工夫,若水是有些迟疑的,但是洛凉生也没在乎她到底耗费了多少时间才挪到自己的身边去,只是朝着若水挥完手之后,就没再多说过什么。
若水其实最怕的就是他的沉默等待,不说话就代表她没有任何机会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