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就是前几天,他出现在我的酒楼门前,说他做菜很好,想做酒楼的大师傅,后来我尝过他做的菜,觉得确实不错,所以就将他收下了。”
“哦?做的菜不错?做过什么样的菜?是怎样的味道?”
“菜倒没做过多少,因为厨举选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他一进酒楼就被我分派去给蓝旗训练,所以只是第一次见他时吃过他做的一道红烧肘子,至于味道,味道……哎?”
因为若水此番盘问都是围绕着那个该死的那奇,所以出于同仇敌忾的这个理由,蓝掌柜此时也是对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是在提及那道红烧肘子的味道时,却突然迟疑了起来。
“怎么?想不起来味道了?”
“……不记得,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不对!好像,好像是有一点……”
“有点苦,有点涩,对不对?”
“苦?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有这么一点意思了,但是,如果是苦涩的味道的话,我又怎么可能会觉得好吃呢?”
蓝掌柜先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后来又有些疑惑。
“好吃?不,可能那并不是好吃的感觉,而是想吃的感觉。”
若水一语道破真谛。
“苦和涩,就是恰特草本身的味道,只不过是因为它能让你上瘾,所以才会让你忽略了它本身难以入口的味道,只记得想吃,全都吃下去。”
蓝掌柜一听,他居然也是吃过这东西的人,顿时大惊失色。
“上瘾?那我会不会也跟我儿子一样?”
“不,当然不会,你只是摄入了很少的剂量,顶多只是让你当时有些感觉而已,事后根本不会出现上瘾的问题。也幸亏他只是让你吃了一点,否则恐怕会有更多的人像蓝旗一样。我想大概他的手里也并没有太多这样的毒物,而接近你也只是为了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而已。至于今日的选拔赛,恐怕就是他计划中颇为重要的一步,不然也不会下了血本,放出了这么大剂量的恰特草。”
若水站起身来,望着盛膳楼的展台之上,十之八九的菜都泛着那种不健康的乌色。
怪不得明明是宴席对决,却做了这么多油腻腻的主菜,看来就是为了让这种颜色独特的芡汁显得不那么明显罢了~
只是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如果通过了厨举选拔赛,那就会代表湘南县正式参加朝廷的厨举。而以他这种手法,如果将毒下的更为隐秘一些,想晋级似乎是比较简单的事情,那这厨举一路走到最后,岂不就是得到了赴京面圣的机会,难道这个倭奴人是想……
若水站在展台一旁,望着那一桌子菜发着呆,刚待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时,脚边的蓝掌柜突然伸出他那只被咬烂了的手,手指尚还血肉模糊,但是却毫不迟疑的抓住了若水的裙角。
“萧姑娘,有件事,我想最好还是告诉你一下。”
“什么事?”
若水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无法自拔,只是信口应了他一声,甚至连眼神都未曾给过他一个,但是,很快,她就不得不反应了,因为她听到蓝掌柜如是说。
“高大壮要被处斩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若水猛地低下头来,一把将蓝掌柜拉到与她对视,急切问道。
“我说,高大壮,就是你的大哥,今日要被处斩了。唔~好像是午时处斩,这会儿大概时间已经过了吧~”
蓝掌柜的衣领被若水紧紧揪住,整张老脸都被勒的涨成了猪肝色,但是他却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比较自然,而且最后还努力上翻着眼皮,看了看早已过了日中天的太阳,语气有着说不出的奇怪味道。
终于听清了这番话的若水,感觉整个身子的力气都已经被抽空了,眼前也是一阵阵的发花,几乎都要拽不住蓝掌柜了。但是很快她就强行稳住了自己的身形,然后面目狰狞的问道。
“在哪?在什么地方处斩?”
“菜市场……”
最后一个字的声音还未完全出口,蓝掌柜就感觉自己的嗓子眼骤然一松,紧接着眼前的景色迅速后退,胳膊肘和膝盖处就传来了剧烈的钝痛。原来是他已经被若水给甩了出去,半个身子都毫无防备地磕在了地上,顿时鲜血直流。
这一次厨举选拔赛,盛膳楼根本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参加厨举的名额指定是拿不到了,赔上了那么多的银钱,蓝家父子又中毒的中毒,受伤的受伤,而且因着那个在饭菜中下毒的大师傅,恐怕他们盛膳楼的名誉都要从此扫地了,蓝掌柜心中的愤恨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
他憎恨所有人,憎恨这世间的一切,更加憎恨的是眼前那个可以算得上是让他如此凄惨的“元凶”——萧若水。
告诉她自己的大哥已经被处死,自己却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就是要让她被那种痛彻心扉的苦痛给淹没,让她痛苦,让她跟我一样痛苦!哈哈哈——
现场的人们眼睁睁的看着若水突然花容失色,然后就像之前的白素莲一样,拼命跑去了赛场的大门处,而那个蓬头垢面的蓝掌柜,却突然倒在地上疯魔了一般的哈哈大笑,众人纷纷皱着眉头远离了他,生怕他会变得像他的儿子一样见谁都咬。
之前说过,那一扇大门是很难靠着个人的力量打开的,所以若水虽然跑开的早,但是直到后来才追上去的贾云味都已经赶到她身边时,却仍旧没能将这扇门推开,急的眼泪都已经在眼眶中打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