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出说着说着,就有些出神。出神可以说是陷入文学阵营中人的职业病,是一种通病,来时毫无征兆,全无固定规律可寻,触发的因素也是千奇百怪。但对涉及过语言去真距的舒出来说,出神却并非完全不能把握,一旦揪住出神的楔机,潜进一分心神去领略,往往会有所收获,这种收获也许是一点文学上的灵感,也许是一粒智慧上的火花,也许是心灵上的一滴甘露,也可能是一段情感上的恶梦。他们是不能以实物来度量的。任何事物都有两面xing,出神能触发灵感,也可能伤及灵魂。出神把握得好,能向智者靠近,出神失控也许会失常。
文人往往爱出神,文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失常,不是吗?李商隐为何诗囊随身?为何有人单车下坡急刹车躲在路边写写画画?这何顾城要在榻头放铅笔?为何有人饭吃到一半就伏案疾书?
其实细分下去,灵感能被激发的因素也并非全然无迹可寻,这点舒出应该深有感触,与家属相处数十年俗得连信都写不出来了,与朋友相处才多久,就不时有灵机在触动,这就是知心知已的珍贵之处了。
简苞眼见得舒出就在楼梯上走错了方向,不再拾节而上,反而走近护栏,炯炯目光变得散乱起来。如果没有护栏,简苞真担心他会凌空跨出去。但她并没有用力拉他,对于舒出的这种类似着魔的状态,简苞很多年没有见过了,但她还是极为熟悉,那是他激发了灵感,爆发出了智慧的火花。如果此时拉动他或者惊扰到他,就会打断他的思感,使这来之不易的灵感一去不返。
就在这要紧时刻,楼下传来争吵之声,简苞分神听去,却是有部分顾客在与店里的保安交涉,吵闹着说楼下大堂太拥挤,要上二楼的各个包间用餐。保安就只有两个,吵闹的顾客却有数十人,他们阻拦不住,双方闹闹嚷嚷向着楼梯拥来。简苞急得想跳足,生怕争吵影响到舒出的状态。恰在这时有人看见了她,向她喊叫,保安也向她望来,问她如何是好。简苞立即打出手势,要保安放行,但要他们禁声,保持安静上楼。
舒出正在自言自语,简苞大部分心神落在他的身上,听得他初时暗自嘀咕,渐渐语音有节奏地轻轻响起却又听不真切,只听得其抑扬顿挫像是在吟诵诗词,进而逐渐流畅起来像是改为朗诵美文。简苞并不去拦他,反而移动修长的身子双臂略张,把他那健壮的块头完全翼护在了身后。此时,简苞过人的身姿放的情感再没有压抑,对朋友守护的毅然之真,对顾客配合的歉然之善,全部化成了她美好光彩的装饰。只有如她这样有修养的内在,和多年秘制汤包保养出的不凡外在,才会自然而然地美到这种程度。
她不停地示意上楼的顾客们放轻脚步,不停地展露歉意的微笑。顾客们虽然不完全明了他俩此时的状况,倒是全部都很配合,全都轻巧有序地走上楼去,还有不少顾客对她抱拳作楫,有不少人发出善意理解夸耀她的手语,更有少数抱有小孩子的人本想也上楼的,见到这情形无不转身回到大堂去找座位。见到这这些,简苞只觉这些顾客真是太好了,她能明确地察觉到自己与顾客的心从未贴得如此之近,莫名地简苞就好感动,她真想哽咽出声,她真想再依偎在身后这宽大的怀抱中再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感动无处不在,但要在被外在感动的同时又被自己感动,却是弥足珍贵了。
感动之情洋溢出了简苞的里里外外,使得她的美丽又在l之前加上了一长串的x。上楼的顾客在两百以上,直到上楼的人稀少下来,舒出的话语并没有被打断。庆幸之感夹杂着幸福之感一起泛上心头,使她自已也能察觉此时的多姿多彩。也只有简苞这样的女人才能把每一丝细致不同的感情都明晰出来。才女多情,就是像她这样,这样的女人肯定不多,每一个都有各自的不凡。舒出的话语已经清晰可闻,简苞打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听着他的说话:
“……为什么鲁迅那句‘于无声处听惊雷’,没有成为鲁迅文学院的座佑铭呢?谁说这句话就不能适用于文学本身?一切外在的呱噪都会搅乱文字的真面目。其实文字本身都是无声的,哪怕有亿万个不同的文字符号,多得能盖过漫天飞雪,能找得出一个本身就发得出声音的文字吗?
“青蛙跳古井说不懂,不是文字的声音;风吹竹林哗啦啦也不是文字的声音,z人民广播电台也不是文字在发音。昔i我们双子社的所有成员,全都被文学的辉煌灿烂,被文学那种直透深心的魅力所感染,被文学外在的光鲜所迷惑,没有谁会留意到构建文学天堂的每一个字词都是无声无息的。说起来,作者要是真能无声无息地甘于沉默,剥离喧嚣的纷扰,放下人为的架子,爬下姿态与文字交汇,就能拉近与文字的距离,就有可能回归到文字的本身。与文字同在,才有可能洞悉文字世界本来的学问,从而成就文学的修养。
“也许文学世界的法则中就有这么一条:只有文字的同类,才能踏进文学的真正臀堂。我在文学上所成有限,难道只怪俗艳的纷纷扰扰,不是因为自己沉静得不够?应当这样说,每个文人通向臀堂的路都是用自己所掌握的文字一格一格铺就的,即使找到了捷径,离开了自己用所掌握的文字来铺垫也不可能登临。
“简苞,你说得对,我是无话可说。看得再多,说得再多,不如自己不声不响做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