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苞望着舒出,望得很深很深,似要从眼下深入到二十多年前,似乎要从舒出的脸上深入到他那秘不可测的内心之底。只一瞬间,这一眼就跨越无尽时空。简苞不像总经理太太曲忧那样有四个会说话的酒涡,她一个也没有,可这一双眼睛却更加夺人心神。只有舒出自己深心里才知道,他能轻松写意地在四个酒涡的吸扯中来去自如,还能在那高低弯曲的极美气场中凝心静气地灌注在“感情暴力”案的演绎之上,这一烙印在他心底深处的这双美目功不可没。
这双美目一望,已是阅尽了无限事宜,也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无限事例。两人这一瞬间交流的信息量足以使电脑当机。一眼看过,两人都是百感伤其心,万物劳其神,只觉弹指一挥间太多太多已流逝。
“原来你们都混得比我好,是我自己最没出息……”
“哇!”地一声,简苞扑进舒出怀里,紧紧地抱住他,酣畅淋漓地痛哭起来。我为什么哭?这个岂是我能哭数的怀抱?这大门口岂是该哭的地方?管不了,此刻什么都不管了。
简苞的拥抱是舒出从未体验过的美妙,那是i久天长百分之百纯洁的美,也是jing气相连心神情感都相贴的那种妙。这是种知心知已亲密无间的相拥。舒出是可以首先敞开自己怀抱的,可主动的却是简苞,还好舒出的胸怀毕竟还是敞开了,接受了简苞的情谊。她说过,舒出这人矜持,与所有的人都保持着一段距离,最好是主动地突然袭击,才能轻易突破他的防线,进入他的心里,她没有说错。
简苞这一哭就如黄河之水天上来,紧闭了多年的情感闸门一旦打开,就奔流不息,久久收之不住。简苞的哭声带着久旱迎雨的酣畅,带着小夜曲的舒缓,带着泼墨写意的淋漓,也带着诗歌节奏的平仄错落,还包含散文抒情怡神的凝练,又有着的迭跌起伏。真是一曲哭声不知处。简苞在哭声中越抱越紧,还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她情感的释放也带动了舒出,他只感到近来已快积劳成疾的疲惫在离他而去,多年憋屈的郁积在化作轻烟飘散,愁烦在心的顽石在融化,那披在身心上的层层世俗外衣在剥离,那曾经纯粹真诚无暇的自己正一点一点地袒露出来,朋友之间那种跨越xing别的深切关爱和信赖正一滴一滴地甜在心头,暖遍全身。这次拥抱中带来的丰厚内涵,究竟有多少滋味在其中,只有他们自己才能品味出来。
这是在光天化i之下哩,这里是大庭广众哩,她是有夫之妇哩,他也是有妻之夫哩,女儿就在一旁看着哩,知根知底的老朋友也像青桩一样伫在一边哩,忘了,都忘了。二十多年念念在心,二十多年心悬彼此,那份情是情,那份意是意,不是yu不是见不得人的勾当,有什么好顾忌的?有何不能坦荡于人前的?
舒出再不迟疑,听从自己真实的意愿,也紧紧地拥住了怀中的女人。他也是禁不住地哽咽,他只觉足下无根,掌中有恨,眼中有泪。都是飘萍无所依除非是彼此,都唱离歌谱新曲除了我和你。这女人会不会哭得肝肠寸断,会不会哭到地老天荒?他只觉得无可比拟的柔软把自己的一切无所不包,自己似乎能回到先天之前那种无思无虑的舒适状态,舒出抱得更紧了。
舒出完全不是传说中那些以心智见长的人物形象,他强健壮硕,脸孔方正,虎目威凛,眉毛浓重,鼻棱挺直,双唇厚道,双耳又大又硬,他膀大腰圆,双腿粗壮,行止坐卧都给人一种稳重如山什么都能担当的感觉,这样一种力士般的身材,偏偏又透出一股子超脱之气,自带一种仙风道骨的清高之意,给人一种秀出群伦遥不可及之感。舒出并不是很高,根本没有1米8,但他浑身充满了力量,是体力脑力都突出的特例。简苞并不比他矮多少,她双腿又长又直,臀部翘得比常人略高,腰还是那么细还比常人略长,胸怀的丰满更胜常人不少,修长的脖子正好让脑袋舒服地靠在他的肩头。他双肩的结实超乎所有人的想象,简苞真的找到一座顶好的靠山,她绝不想离开,更不会放手,就这么永恒下去得了。
惊艳将惊心拉了起来,目光与马炳交流了一下。几人都有些目瞪口呆不知所措。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子的。两人谁也不撒手,这没完没了的也不是个事儿呀。不知过了多久,还是惊艳“噗哧”一声脆笑,叫了起来,“哇。妈妈,你太勇敢了,女儿好崇拜哟,请你给我签个名好吗?”惊心急忙止住她们:“你皮痒了是不是,安静点好不好?”
“妈妈,你们进房去继续好不好?太阳大着哩,我们都快晒黑了。”
“小妹,看我不撕碎你的嘴!”惊艳一蹓烟地跑了开去,回头见到那二人还浑然不觉傻傻地望着,也不知趣地走开点,就再调侃惊心几句:“二姐,你已经得到妈妈的真传啦,不仅无锁不包全部学到家,连暴力也学到了,赶快好好看着,妈妈在教你怎样拥抱大灰狼嘞!”“你这个闲不住嘴的丫头,看我怎么收拾你!”姐妹两个人嘻哈哈地追逐开去,马炳干脆找了个石凳坐了下来。
双子社的另一位干将程重写过一段话:都说雁过留声,船过留痕,太阳的每一次走过,总会留下些什么。太阳有无穷无尽的光和热,他只自顾自地忙着,失落再多,失落再久,也从不自惜。到底谁才可以温暖太阳?谁又能令太阳不失落自己?谁能令太阳也能自爱?要怎样才能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