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是个国际化大都市,几乎每一个角落都透着现代感的气息,每一块砖都闪闪发亮,只有老房子所在的这片不大的区域,像是被遗忘的老人,在这个充满时尚潮流的城市里,静静的存在着。
这里的房子,还是古老的青砖白墙,门窗都是木头做的。墙上裂开的缝隙里,长着一两株植物。地上铺着的是青石砖,下过雨,长着薄薄的一层青苔。墙角角落里,放着一只大水缸,种了水竹,在这种夏季里,蚊子在幽暗灯光下飞舞,密密麻麻的。
车子的车前灯开着,前面一片白光,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裴凉夏下车,用手挡着眼睛,眯着眼往前走了几步,眼见着房子前面的台阶上,坐着一个老人。老人也见到了她,高兴的跟个孩子似的跑过来。
“爸,你怎么坐在这儿?”裴凉夏认出是她的老爸,上前想要扶住他,但在摸到他手臂时,却只抓到了他的衣袖。
裴爸高兴的冲着汽车跑过去,嘴里嚷嚷,“车,有车……”
顾非池开的这款车,车门是向上的,打开像是翅膀。裴爸从没见过这么奇怪的车,好奇的围着车子打转。
顾非池一见老人这样,就知道他是个生病了的老人,也不废话,直接下车道:“我带你出去兜风?”
裴凉夏从不觉得父亲这样丢人,在顾非池面前也不会不好意思,只道:“现在太晚了,我爸该睡觉了。”
但裴爸显然很想坐一下,不肯就这么进屋去,拉着裴凉夏上车。“我不睡,我就要出去兜风。小池子,开车。”
在介绍过后,裴爸已经用自己的记忆能力记住了顾非池,直接叫人家小池子。
裴凉夏满头黑线,小池子,好像太监的名字,顾非池这么小心眼儿的人,又该记仇了吧。
“别介意,通常我爸介绍了,下一秒也不认识了。你已经算是好的了。”
意思就是,我爸能记得你,是你的荣幸。
顾非池只笑了笑,倒车出去,“我觉得你爸是把我当朋友了。”
一路上,裴爸都是好奇的这边摸摸,那边看看。自从裴爸生病后,凉夏忙着赚钱,大部分时间都是保姆在家陪着裴爸,两人很久没出去玩了。
裴爸脑子不好,凉夏害怕裴爸走丢,有意的限制裴爸出去。可现在见裴爸这样高兴,她心里有点难受,自己这个做女儿的,实在是太不关心老爸了。
“小虾,你看。”裴爸小心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只雕刻精致的小木马来,献宝似的递给她。
裴凉夏接过一看,怪不得老爸这么晚了,还在坐在外面等她回来,原来是今天又做了新的小木马。
裴凉夏的妈妈生肖属马,裴爸年轻的时候,跟妈妈浪漫了一回,在马上跟妈妈求婚。
裴爸受伤以后,谁都不记得,唯独记得马。伤势好转以后,裴凉夏像是照顾小孩一样,拿了纸笔给裴爸,教他画画。
开始,只是胡乱的画着,后来,裴爸竟然越画越好。到后来,甚至拿了木料自己雕刻。从一开始看不出什么东西,到后来,越来越活灵活现。
“好漂亮。”裴凉夏对着裴爸伸了伸大拇指,从包里取出一根绳子,将小木马拴起来。
裴凉夏舍不得这些小木马,专门准备了一个小房间,将那些刻好的小木马悬挂起来。
“原来你叫小虾。”顾非池从后视镜里看着这对父女的互动,笑了笑。裴凉夏哼了一声,继续陪着裴爸说笑,不搭理他。
绕着老的护城河兜了一圈儿,裴氏父女下车。
“今晚谢谢你了,衣服我以后还给你。”裴凉夏指了指下身包着的衣服,对着顾非池道。
由于是被裴爸硬拉上车的,她没来得及回去换衣服,况且被她坐在屁股底下,都压皱了,就这么还给人家,不太好。
顾非池摆了摆手,“随便。”
裴凉夏看着他坐上车,想到什么,走上前敲了敲车窗。
顾非池不解的看着她,“想请我进去坐坐?”
裴凉夏撇嘴,“你想的美,我跟你又不熟。”
又是这一句。
顾非池含笑看着她,越觉得这个女人有意思。
裴凉夏将那只小木马递了过去。
“我爸做的,我觉得挺好的,送给你,当做是今晚你带着我们兜风的谢礼。”礼尚往来,互不拖欠。
顾非池接过,在手心里摩挲了一下,“谢了,我很喜欢。”
他看她一眼,将手扬了扬,发动车子离开。
裴凉夏站在原地看着车屁股一下子消失在夜色中,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他现在是裴知夏的男友,可为什么跟她还这么亲近?
他跟裴知夏是因为合作勾搭在一起的,还是因她的计谋得逞勾搭在一起的?顾非池真的相信了,裴知夏是那个跟他共度一晚的女人了吗?
裴凉夏迷茫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此男她不能再靠近,绝对不能把自己暴露了!
*
新锐茶水间,潘燕坐在休息椅上,贴着亮眼水钻的手指捏着银色小勺,慢慢搅动着,一双勾画浓艳的眼盯着站在饮水机那边倒水的人,嘴角勾着一抹嘲讽的笑。
“凉夏,那份策划书明明是你做的,现在看人家这么拉风,是不是后悔了?”
丹凤眼往窗外一瞥,裴知夏穿着俏丽的服装,桌边围着几个同事,笑得那叫一个招摇。
现在全公司都知道了,裴知夏跟朗悦酒店的负责人关系匪浅。嘴上说只是交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