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撞破好事的司棋,却一点儿都不急,站在那儿慢吞吞地整理衣服,慢吞吞地撩了撩头发,又慢吞吞地过来柳五儿面前。
月光之下,司棋一双大眼睛带着凶光,瞪着柳五儿,好似要将她吓唬回去。可是柳五儿一点儿都不怕,照样瞪着司棋,这副场景就好像两人在小厨房里交锋时候的样子。
司棋仿佛带着一身的煞气,盯着柳五儿说:“你要是敢将这事儿嚷出去,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柳五儿不语,心里十二万分地郁闷。明明书上写着,应该是贾母身边的大丫鬟鸳鸯撞见了司棋与人在园中幽会,当时司棋吓得不行,都给鸳鸯跪下了。怎么换了自己,就全然不一样了呢?
她憋了半天,最后还是八卦心理作祟,忍不住低声问司棋:“那个是谁?”
司棋一怔,没想到柳五儿竟然这么八卦,一个没留神就回了一句:“是我姑舅兄弟。”
司棋的姑舅兄弟?叫什么来着?
“潘又安?”柳五儿一时嘴欠,就把司棋小情人的名字说了出来,向对方求证。司棋一听柳五儿竟然知道潘又安的名字,两道粗壮的眉毛登时斜斜地竖了起来。
“你出来吧,这是府里的五儿,都是自己人,已经看见咱了,不用藏着掖着!”司棋扭头叫躲在石头后的那个小厮出来。
潘又安磨磨蹭蹭地出来。柳五儿见他,只见是个相貌白净文弱的小厮,身材也并不高大,与司棋的高大丰壮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司棋很怀疑地看看柳五儿,又看看自己身边的潘又安,仿佛怀疑柳五儿跟这姓潘的也有一腿似的,张口就问:“五儿,你认识我表弟吗?”
柳五儿很敏感,司棋一问,她立即知道司棋心里在疑惑什么,当下赶紧开口,打算把自己给摘出去:“这个……坊间谁不晓得你司棋姐跟潘又安大哥。我表哥陈岩就说过,说你们俩是天生一对,天生的一对儿!如今晓得你们确实相好,我打心眼儿为你们感到高兴!”
柳五儿十分狗腿地为这一对“野鸳鸯”送上祝福。而那潘又安听说柳五儿与陈岩相熟,登时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说:“哎哟,我当是谁,的小表妹啊!”
司棋一听,这潘又安竟然也晓得柳五儿,这还了得?她就着月光,看见柳五儿面上的肌肤如玉一般瓷白,长长的睫毛垂着,看着既温柔又可爱。司棋的疑心病立时更重了,登时一转身,揪着潘又安的耳朵,说:“你这死没良心的,你怎么也认得这个臭丫头?你……你,你是不是对她有意思?我……我整个人都给了你了,你怎么还能认得别的女人?”
潘又安在别的女人面前被自己女朋友揪着耳朵,别提多尴尬了,这会儿拼了命地摇着手分辨,说:“不认得,不认得,就是听陈岩说过,那家伙把自己表妹吹上天了!”
司棋不松手,接着问:“陈岩,不是那个跟紫鹃要好的吗?怎么又吹嘘起五儿来了?”
潘又安一手护着耳朵,一面赶紧回答:“原来就只钱槐说五儿……额,说柳姑娘的好话,可是不知咋地,最近钱槐一天到晚跟在陈岩屁股后头,说是要陈岩将表妹让给他。陈岩不肯,只说钱槐配不上他表妹……还叫我们这些做兄弟的都统一口径,说无论配谁,他表妹都不能配钱槐。宝二爷身边的茗烟也是这么说。”
柳五儿在旁边听着,觉得真是尼亚加拉瀑布汗啊!她原来以为八卦只是女人的专利,谁晓得这豪门大户里的小厮们也这么爱嚼舌根,估计他们没事儿就评论哪家的亲戚姑娘长得俊俏了。钱槐死缠烂打,是意料之中,陈岩护着她也不算是什么意外,可是那茗烟凑什么热闹?
不过潘又安总算将事实交代清楚,司棋满意了,松开了潘又安的耳朵,说:“算你乖。”接着,司棋捻着衣角,沉默了半天,终于转身对潘又安说:“这回你跟琏二爷出门当差,万事都经心些,自己的身子一定要当心,旁的都少管……我、我在这园子里等你!”
潘又安一听感动了,上前直接拉着司棋的手,说:“司棋,你多保重。我这次去,一定多跟着琏二爷学些生意上头的事儿,等我攒够了钱,我就娶你……”
柳五儿在旁边听着这一番绵绵的情话,感动之余,也尴尬异常,虽然头上只是微月之光,柳五儿却只觉得自己是个上千瓦的电灯泡,放射着万丈光芒,杵在一对难分难舍的情侣身边。
少时司棋做了决断,狠了狠心,将潘又安一推,说:“表弟,你多保重。”然后一转身,扯着柳五儿的胳膊,两人一起,就往怡红院并紫菱洲的方向走去。
而身后,只听脚步声霍霍,那潘又安也步履坚定地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柳五儿被司棋拽着,身不由己,只听司棋阴阴地在耳边笑着,说:“柳五儿,没想到,你也是个fēng_liú的!又是钱槐、又是茗烟,还跟紫鹃抢男人,你行啊!”
柳五儿:“……”她闷着不好出声,可是心里憋屈得要命,姐还只是个黄花闺女好不好!
接下来司棋的话几乎将她惊得坐到了地上,“听说你还跟宝二爷有一腿,大家都这么说,说宝二爷还会半夜摸去你房里。满怡红院就花袭人一个死要面子,死不肯承认罢了!”
“哪有……”柳五儿叫起撞天屈来,“我跟宝二爷之间清清白白的,我一点儿都不喜欢宝二爷,连带也不喜欢怡红院,那拨人就只会给我找麻烦。”
哪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