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女人的惨叫声更加严重了。分娩时候的痛苦,是人生中痛苦的顶点,比遭受了任何的酷刑更加的悲惨和疼痛。冯妙莲做梦也不会想到,人的身子,还会疼痛到这样的程度,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地滚下来,嘴唇也咬得乌青了,脸色惨白的不成样子。
拓跋宏冲进来的时候,抓住她的手,浑然不觉她的手那么用力,几乎把他的手背都生生地掐出血来。
“妙莲,你忍忍……再忍一忍……华大夫就要到了……华大夫来了就没事了…………”
那时候,她还存着最后的一丝希望,就如这怀胎那么久的辛苦。也许这个孩子实在是太折腾人了,但是,她还抱着幻想:华大夫来了,孩子就会很安全地生下来……只要等待那个救命的人到了,一切就好了……
但是,时间过得如此缓慢,每一秒,都变成了极大的折磨和痛楚。冯妙莲的嘴唇已经咬出血来。
那个孩子,始终那么顽固地呆在肚子里。经验丰富的产婆们大气也不敢出,心想,也许是寤生——所谓寤生,也就是婴儿逆产,脚先出来,头后出来。在没有剖腹产手术的时候,这种寤生,十之七八会要了产妇的命。
但是,产婆们不敢把这个说出来。因为,她们就算已经看到婴儿的小脚了,但是,还是抱着最后的一丝等待,和冯妙莲一样,和当今天子一样:等华大夫来!
等华大夫来了,一切也许就不同了。
毕竟,华大夫的医术那么高明。
而且,他有一种用艾草熏染的方法。据说,他的这种秘方,应用在产妇身上,几乎从未失败过。
只等华大夫来了,母子两就平安无事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产妇可怕的哀嚎一声声的,比荒郊野岭的孤魂野鬼更加惨淡。那时候,拓跋宏忽然觉得自己握住的那双手失去了力气,慢慢的在松开。她嘴里的呼吸声也在慢慢的消失,整个人,仿佛已经虚脱得要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