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股令人窒息的热意。
彼时,此地空无一人。
但那曾经的幽暗,忽然变得无影无踪,仿佛是在一块巨大而炽热的火焰堆里。
芳菲觉得自己很热,几乎快要融化了。
她低下头去,想要掰开那双搂抱着自己的手。
但是,那双手那么紧,那么牢固,她根本没法掰开。反而是他的手腕一带力,再一次将他深深地搂在怀里。
她几乎瘫软过去,但是,这还不算,他忽然扳过她的头,将她轻轻地扳过来,仅仅是下一刻,她的嘴唇已经被封住。
那是一种奇怪的姿势,她在他的怀里,只有头转回去,在被封堵的亲吻里,辗转反侧。
一种极其强大的力量,强大的热情,带着炙烤的气息。
芳菲觉得自己浑身快要被烤熟了。
有风吹来,淡淡的紫色的小花,在深秋开得那么茂盛。但是,正所谓盛极而衰,随着风,这些小花,便慢慢地飘零,飘零……很快,她的头发上,手上,甚至眼皮上,都是花瓣。一些是冷清的,一些是热情的,很冰凉地一种感触。
但是,这冰凉也无法将身子里面的那种燥热淡化下来,因为,他的亲吻已经加深,辗转着,唇舌之间,是一种令人颤栗的感觉。
就连她的脚尖也不得不踮起来,身子失去了重力,自己无法支撑,只如一根藤蔓,寄生在他的身上。
紫色的小花飘落得很多,很快,满头满脸地,将她的头发也变成一种深深浅浅的紫色,散发出淡淡的光彩,某一刻,她就像一个紫色的仙女,仿佛是18岁的样子。
时间凝固了,再也不会变了。
苍白的皮肤,乌黑的眼珠,带着神秘而朦胧的气息,从此,被岁月镌刻下来。
他凝视她许久许久。
那一双眼珠,散发出一种温柔而强烈的光芒。
一如他的朦胧的脸,就如氤氲的雾气里,一副渐行渐远的画,层层叠叠,水墨山水,浑然地泼下来,流淌开去,然后,天高云淡,一切都归于迷蒙。
芳菲想把他看得清清楚楚。
但是,看不见。
只有他的拥抱,强健的臂膀,带着一种久违的气息,真的如一场无法醒来的春梦,继续着他的缠绵。
她感觉自己快窒息了,脑子里飘飘忽忽,完全是毫无意识的。只有一种即将沉沦的感觉,带着强烈的震撼和颤栗。
但是,他浑然不觉,还是那样牢固地攫取她,肆无忌惮地品尝。
彼时,芳菲身着皇太后的服侍。那是其中最鲜艳最盛大的一套,并非昔日黑黑灰灰,如寡妇一般的颜色,而是一种很华丽的淡淡烟的紫色,如一片极其华丽的锦缎,垂下来,那么端正,那么高贵。
这一身衣服,她本是准备上朝的,尤其是这个时候,决不能显露出任何的软弱和无依。就算是女人,也没有资格随时随地都可以软弱。
她也不想。
所以,才如此地装备齐全。
却不料,首先,迎接她的不是大臣,而是这样的一双手。
那些紫色的花飘零在他的手上,也是苍白的,带着无限的华丽,无限的凄楚,修长的手指,惨淡的颜色,一如白面的书生,在人生最好的岁月,邂逅了一个路过的狐狸精。
芳菲想,谁是狐狸精呢?
自己,还是他?
只有嘴唇,一直游离在他的唇边,带着一种香甜的气息和彼此熟悉的气息,就如一场旷日已久的依偎,一见面,就迫不及待地,火山爆发。
脑子里,晕乎乎的,在黑夜里浮浮沉沉。
芳菲很想摆脱这一切,但是,办不到——就像一个在梦里游弋的人,怎么都摆不脱这种梦境。
整个心魂都被摄取了,被一只手牢牢地拉住,一动也不能动。
全身上下,只有嘴唇才有感觉。
而且是一种被困住的缠绵。
她摆脱不了缠绵。
仿佛陷入了一种迷离的香味里。
这种香味,她是熟悉的——也不是熟悉,而是有印象。历朝历代的宫里,从不缺少这样的迷香,带着淡淡的****的味道,考验着皇帝大人的神经中枢。
曾有相当一段时间,罗迦便困在这样的迷香里,脚步从早晨到黄昏……都困在小怜,张婕妤等的怀抱里……女人,要迷住一个男人,长长久久,除了这种迷香,就没别的太好的办法了。
毕竟男人的荷尔蒙热烈分布,强烈吸引,最多就那么一两年。
此后,便需要迷香了。
罗迦在这里,一困就是半年。
幸好,最后走了出去。
但是,此后,宫里便再也无人敢于用此迷香,尤其是北武当的上上下下,更加与迷香绝缘。不过,芳菲遗漏了一个地方,那就是玄武宫……多少年和弘文帝对峙的日子,因为权力之争,除了他生病,除了他即将病逝的最后时光,她其实并没有怎么来过这里。
岁月变迁,皇帝也是会变化的。
多少曾经相亲相爱的父子、兄弟、夫妻……最后都在皇权的摧残下,变得心狠手毒,翻脸无情,就如汉武帝,灭族自己的儿子,比灭绝最大的敌人还要狠毒,动辄几万几万的人杀下去,毫不手软,斩草除根。
但是,这里并非是嗜杀。
而是香艳,整个玄武宫,都弥漫着一种香艳的味道,在紫色小花的飘忽下,分不清究竟是花香还是迷香。
都淡淡的,窜入鼻孔,在浑身上下周转。
芳菲觉得透不过气来,鼻端太香甜了,眼皮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