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马力的拖拉机在坎坷的乡间土路上颠簸,一路上什么话都没说。
终于来到车站的时候,唐毅脸色有些难看,这一路的颠簸真是把他给折腾惨了,现在感觉浑身的骨头架子都颠散了,内脏好像也都移了位,他心中暗暗发誓,以后就是打死,他也不会再坐这破玩意儿!
唐建军把拖拉机停在路边熟人的菜店门口,进去买了一包没有过滤嘴的廉价香烟,却又没舍得抽,卷了一根旱烟抽上,给唐毅买了一些洗漱用品还有苹果和梨,不管儿子要不要,都放进了他的皮箱里面。
“这是你儿子?”菜店老板打了个哈欠,笑着问道。
现在天还没有完全放亮,菜店里没有别人。
“嗯,是我的大儿子,唐毅。”
唐建军消瘦憨厚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骄傲,这个儿子是屯子里为数不多考出去的人,还是第一个拿到那么高文凭的人。
唐毅从来不惹事,长得也好看,光是读中专这几年,保媒的人都快要踩烂了自家的门槛,村里最好看的小姑娘都一直惦记着能走进孔家的门呢。
虽然,现在自家的日子过得很紧巴,饥荒还有好几万!
“小伙子长得挺帅,多大了啊,在哪念书啊?”菜店老板用脏兮兮的抹布擦着满是灰尘的货架,唐毅看到这一幕就发誓以后再也不会买这家卖的干豆腐,忒不讲卫生,那抹布都没有自家的擦脚步干净。
虽然心底里有些厌恶,但是面上却没有流露出来,唐毅微笑着说:“已经毕业了,二十一。”
二十一是虚岁,本地人都喜欢用虚岁来计算年龄,而不是用周岁,按照这种算法,唐柠正是花季雨季的时候。
“真的假的,我还以为你顶多十六七岁,刚上高中呢,长得可真面嫩。”菜店老板还要继续夸奖唐毅,突然看到外面来了客车,就赶紧招呼父子俩出去。
唐毅上了客车,父亲不顾他的反对把车票给起了,然后叮嘱让他到了地方给家里打个电话,坐车小心点,就开着拖拉机走了。
唐毅看着那坐在驾驶座上的消瘦佝偻的背影,才突然间想起自己没有让父亲注意安全,别开的太快了,鼻子猛然间一酸,他收回视线,轻轻吸了一口气,从手提袋里拿出了一本陈露送他的小说,默默的看了起来。
客车引擎轰轰作响又安静,从路边驶上了公路,向东飞驰,唐毅抬头看了一眼迅速抛后的青纱帐,突然发现窗户上有了一条条水珠穿成的细线,下雨了。
唐毅皱起了眉头,心中有些担心父亲会挨浇,可是他担心也没用,帮不上一点忙,叹了一口气,他收回了目光,继续看这本已经看了三遍的小说集。
书中有段话说的非常好:没有一个人的生活道路是笔直的,没有岔道口的。有的岔道口,譬如政治上的岔道口,事业上的岔道口,个人生活上的岔道口,你走错一步,可以影响人生的一个时期,也可以影响一生。
昨夜唐毅就翻来覆去的想着这句话,想着自己该如何来抉择,他很多时候会相信命运这个东西,相信不但很多的艰难抉择会影响一个人的人生,甚至早晨起来出门的时候先迈左脚或者先迈右脚,都有可能会导致一连串的变化。
唐毅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和他的经历有关。
一阵香风袭来,唐毅转头看了一下,他看到了一个穿着套裙的女孩儿收起了粉红的雨伞上了车,原来不经意间客车已经停下,这里又是一站。
女孩儿皮肤很银,还有着淡淡的润光,这让唐毅想到了一个成语:玉骨冰肌。
他相信她的皮肤一定很凉很滑很柔嫩,可惜这样的皮肤,他这辈子八成是没有机会摸到。
女孩儿不但皮肤很银,衣着打扮都时尚到让人想到了电影明风,而且她还长得很。不仅仅是漂亮那么的简单,让人看着就觉得她远比漂亮更高一个档次,非常吸引人,但又让人不敢明目萧胆的去看。
这又让唐毅想到了不少的形容词:气质,高贵,优雅,冷艳,高不可攀,自惭形秽等等。
这个女孩儿比唐柠好看,能和萧蔓林嫣然蓝清荷姚静那样的极品美女相提并论,能够遇到,殊为难得!
美女一上车,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但是所有的目光又只是贪馋的看了一眼,就不敢再多看,私底下都在纷纷的猜测她的身份,同时很多人都希望她能够坐在自己的身边,不管自己的身边空着还是没有空着。
这么想的人,自然都是男人,唐毅也是个男人,他也矜持又殷切的期盼美女能够坐到自己的身边,只是单纯的爱美之心而已。
遗憾的是,这位美人眼看坐在唐毅的身边时,前排的一个妇女站起来要下车,于是美女就坐在了那儿。
望着美女雪嫩的颈项和乌黑的长发,虽然幽香缭绕近在咫尺,可是唐毅却明白这样的美女,对他来讲遥不可及。即便会和他的人生有交集,也肯定如同划过夜空的流星,一闪而逝,最多是个匆匆过客。
就像那些曾经和他有过交集,后来都渺无音讯的美女,比如萧蔓,比如林嫣然,比如蓝清荷,比如姚静。
姚静自从那次旅游离开后就没了动静,蓝清荷也从那次执行紧急任务后就踪迹杳杳,彼此断了联络。
唐毅有时候一梦醒来,都会惊出一身的冷汗,他真怕哪天唐柠也离他而去,如果那样的话,他该如何面对残酷的现实呢?
我对世界报以微笑,世界对我投以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