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姑眼神惶恐地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哭腔。
“师,师傅我错了。”
不该好奇心那般重,想要去看那个传说中嚣张跋扈,美得跟妖精一样的女人究竟是何模样。
又仗着自己人小身手灵活,又熟悉飞仙塔,经常爬上爬下的,就觉得那个自己不会被发现……
道袍女子原本舒展的眉头紧紧拧起,这孩子,早知道会这般淘气,就该在知道韦氏来的这两天,先拘着些玉儿才是。
“先让人带你去洗澡换身衣裳吧……”
这一身的味道,只怕有些不好……
小道姑脸色发白,手脚还有些哆嗦,“师傅,我,我看到了那个姓韦的女人了……”
道袍女子已是站起,拎着小道姑就要往内室走,仿佛没听到这小家伙的话一般。
那个韦氏,自然是艳赛桃李,美若魔魅的,倒是不知,这小家伙是怎么被吓成了这样?
小道姑抱着道袍女子的胳膊,把脸埋在上头,心有余悸。
“那个女人好可怕,不穿衣裳,跟另一个人,好像小狗,乱咬乱啃还叫……她还朝我砸了个东西……”
小道姑控诉的童音里带着受到惊吓后的哭腔,想起自己被那可怕的女人打中,便不由得揉了把自己还有点犯痛的小屁股。
道袍女子的动作就是一僵,声音发涩。
“你,你说,你看到了,韦氏跟另一个人在静室里,没穿衣裳?”
她是知道韦氏仗着圣宠,娇纵霸道,无法无天的。
可难道韦氏居然敢做出这种丧德败行,秽乱宫庭的丑事儿?
难道不知道只要一旦败露,就算皇上再宠爱,只怕也是难逃一个死字?
道袍女子眼中寒光乍现,空着的一只手就紧紧握成了拳头。
韦氏!
然而一想到韦氏来时那声势浩大的阵仗,以及自己眼下的处境,道袍女子的手便又松了下来。
罢了,无凭无据,光是一个孩子的话,又如何能真的扳倒狡猾如狐的韦氏?更何况玉儿,根本就不能在人前露面的……
想到这里,道袍女子心中忽然一凉,惊问。
“玉儿,可有人看到了你的模样?”
这个秘密,对于韦氏来说,可是要命的,韦氏怎么可能会容得下还有活口?
小道姑惊魂不定,大眼睛里含着两泡泪,瘪嘴道,“我跑得快,是从塔里的烟火道跑的,师傅,那女人应该没有看到玉儿,我,我再也不敢乱跑了……”
就算是师傅罚自己只能在这小院里抄经书,扎马步,自己也不敢再偷懒了。
果然外面的女人都好可怕!
道袍女子原本还打算叫下人来给小道姑沐浴更衣,现下心中突突直跳,额角也隐隐作疼。
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正要亲手抱着小家伙去消灭蛛丝马迹,却听得院外起了喧嚣,声音杂乱。
房门被敲得惶急,“娘娘,不好了,韦贵妃说有刺客混入了红云观,让她的护卫队关闭了所有出入的大门,要挨着院子搜查呢!”
道袍女子眼前一黑,身形微微摇晃了下。
却是抱着小道姑,上前把门打开。
面色沉稳,吩咐着自己的心腹侍女。
“采苹,你带着玉儿出观,往北,去太和城,投奔晋安王!你,从此就跟在玉儿身边吧!快去,迟则生变!”
采苹今年三十有七,在皇后身边服侍已经有二十来年,可谓是心腹中的心腹,此时情势有变,她自然明白皇后这般打算的意图,虽不舍主子,却也是牙关一咬,就接过小道姑,冲着皇后叩头行礼。
“奴婢拜别娘娘,娘娘保重!”
言罢起身,抱着哭得满脸泪花的小道姑,提气纵身,就朝着后院奔去……
道袍女子不舍地望着二人的背影,微闭双目,再度睁开时,便是一片坚毅。
这一辈子,她都在跟这些张牙舞爪的女人们争斗,一退再退,青春不再,恩宠全无,儿女萧索,才不过保才了一个尊贵的头衔而已……
当然,还有这个给自己晚年带来无限慰籍的小家伙。
只希望,没有了自己,玉儿也能活得安安稳稳,宁静喜乐……
院子大门被猛烈地拍响,外头是来势汹汹的喊叫和威胁。
“奉贵妃之命,搜查闯入观中的刺客!”
“还不快把门打开,若是让刺客伤着了观中的贵人,看你们谁能担待?”
数名身着道姑服饰的侍女们匆匆地从院中各处赶来,因是大晚上,好多人连衣衫都没穿整齐就被惊醒了,各个神情都是惶恐气忿,惊惧莫名。
“娘娘……”
“怎么办?怎么办?他们已经在砸门了……”
“这简直没有了王法,不顾及尊卑上下了!”
要知道,这院里住的可是皇后娘娘啊,大陈国名义上最尊贵的女人,要多么嚣张跋扈的对头,才敢在大夜里搜查皇后静修的居所?
张皇后冷笑一声,提声高喊。
“什么人竟然敢深夜闯本宫寝居?既是以搜拿刺客为名,可有圣谕批准?若无圣上旨意,就敢夜闯皇后寝居,尔等这是要欺君谋反吗?”
张皇后这句话一出,外头的喧嚣登时安静了下来……
清晨的阳光格外明朗,微凉的晨风拂面,数只早起的雀儿在树稍上欢快地叽叽喳喳,王家小院的灶房里,已是冒出了袅袅炊烟……王家媳妇正在做早饭,鲁婆婆怕这乡间的早饭云玄霜吃不惯,便也起了大早,进灶间帮着王家媳妇准备。